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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肃观

王朝百科·作者佚名  201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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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孙晓所著武侠小说《英雄志》中的四大主角之一。

杨肃观,五辅大学士杨远之子,人称「风流司郎中」,少时代父出家,为少林天绝僧关门(俗家)弟子,后有人猜测其为“潜龙”朱阳之子。十八岁赴京赶考,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乃是征北大都督柳昂天手下两员大将之一,后为柳门四少“观海云远”之首。其人外貌俊美,多智善谋,再加文武双全,兼有政治才能,遭逢巨变后因时成势,于武英皇帝复辟后官拜中极殿大学士,暗中建立“客栈”成为“大掌柜”,领导“镇国铁卫”监察天下,执掌朝中大权。朝中另有一股神秘势力号称“反杨十大臣,善穆义勇人”与杨肃观暗中对峙。

杨肃观是该书中最值得玩味的人物,他有政治报负,能忍人所不能,是非黑白,情理公道,旁人的评价对他均无甚羁绊,只为实现既定目标而行动,实为政治长才。他曾语:“欲救众生苦,须持修罗法。修罗王临,众生无惧死,无惧死则无心苦,无心苦则无悲无泪,如此天下安乐矣。修罗王临,生不能使之喜,死不能使之惧。生者不恋生,生非生。死者不惧死,死非死。唯此,万物停争息斗,轮回终有休止一日。愿天地罪孽,尽归吾身。”以修罗王自比此等人物在武侠小说中前所未有,而且在杨肃观之前,大多在武林中玩弄政治手段的均为大奸巨恶,但杨肃观并不能简单地以“奸邪”概括,他是真正的政治家。

杨肃观为书中塑造最成功的形象之一,实为孙晓神来之笔。

据猜测杨肃观之弟杨绍奇为朱阳之子,杨肃观代父出家同时也是代杨绍奇出家,因为杨绍奇体质不适合练武(假杨远其实是不舍儿子)。后来杨肃观应该是跟朱阳关他亲爹一样,把朱阳关进了废院枯井(杨的身世现今仍有疑问,以上皆为书中推测)。

修罗王

那神魔彷佛隐身地底,飞舞千眼千臂,正向自己招手微笑……

杨肃观热泪盈眶,陡然间脑中一片混乱,他面露痛苦之色,伸手掩住了右耳,跪倒在地,抱住了天绝僧的腿,悲声道:“师父,徒儿求求你……不要……不要下去……”

天绝僧扶起了徒弟,微笑道:“别怕……你不是要做修罗王么?见了”他“,二十年来的孽因业果便得了结啊!等你见了”他“,少林便能创制佛国,令天下苍生再得福报!来……别怕……只管跟师父来……”

天绝僧低声念佛,好似极乐之境的天籁召唤,杨肃观欲言又止,喉头已感哽咽。

他咬牙低头,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痛,陡然间,两行眼泪坠落下来。

没法选了。

自今而后,人生即将十面埋伏,那条道路再也无法回避……

满布鲜血的修罗之路。

仁义杨太师……

杨素观对卢云的隐秘感情

从故事的情节发展来说,杨素观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人物。从武英朝的宫闱秘事,到景泰朝的覆灭与正统朝的复辟,杨素观无不或被动或主动地参与其中,并最终如愿达到权力的巅峰。然而,通览全书,有一个疑问若隐若现,却几乎有着颠覆全局的力量。那就是,杨素观的佛国,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要建佛国,佛国真的有用吗?众生本在轮回之中,又何须什么佛国来多此一举。杨素观佛学精深,当知一切佛法的根本意逃不出“不执着”三字。然而你看振国铁卫们整天念经般挂在嘴上的“我建超世志,必至无上?”,哪有一点不执着的意思,那简直是相当的执著。如此,会有一个疑问,杨素观的佛国是不是我们从字面上理解的佛国?

我以为,杨素观的佛国,不如说是他心中的一个幻象,是对人性极度悲观乃至绝望之后对所谓“人”的信念的动摇直到决裂。杨素观幼年就目睹家门惨剧,他天资极高,在极为险恶的环境中早早领悟了坚忍的生存之道,这对于他的一生来说很难讲是幸运还是不幸。

带着不为人知的早熟,杨素观成长,周旋于虚伪,丑陋的官场之中,他的外表被打磨得越来越老成持重,精明强干,而内心却愈发的悲苦,他天性高贵,却不得不屈身俯就,与俗世同污合流,甚至与仇人形若无事共同生活,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几乎没有任何光明,只是越来越多的痛苦,怀疑与失望。他自小在少林学艺,佛法对于他如同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使他的在精神上不至于崩溃,也使他能有机会对人性作另一角度的思考。不得不说,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与背景中,杨素观对佛法的接受与理解,从其本意上就不可避免地带有极强的实用性和功利性,也使他最终形成的佛学理念,偏离了佛教“不执着”的根本意,而讽刺性地带有偏执的倾向。

杨素观身上的悲剧意味是如此浓重,甚至远远超过了看上去命运无比悲惨的儒生卢云,他们的不同在于,卢云虽然遭遇极惨,但心中始终有儒生的信念作为他对人生的注解与支撑。而对于杨素观来说,即使这种朴素的信念也成为一种奢侈品。他从小所面对的,就是如何忍辱负重,处心积虑地生存。在他的内心之中,对于人性的光芒的渴望与崇拜,如同缺了奶的孩子一般,远远超乎常人。然而与现实的印证中,这种光芒从未出现,而不断的失望,最终迫使他相信这种所谓的圣光是不存在的。没有人能够逃脱生存这个至高无上的法则的奴役,所谓的抗争,最终都将烟消云散。

然而杨素观的高贵之处在于,即使面对如此黑暗与压抑的人生,他依然存有悲悯之心。在杨素观的世界中,即使人性已经绝望,人道已沦落为与一切众生平等的畜牲道,他所选择的,不是从此释放出内心的洪水猛兽,而是“愿天下罪孽尽归吾身”,虽不能使众生脱轮回之苦,但少一分罪孽,便少一分果报,少一分痛苦。杨是一个有佛心的人,然而,过于乖张的经历使他最终不能摆脱执著,从而陷入自己一厢情愿编织的幻境之中。

在杨素观的心中,对人性最终绝望的一刻,就是南瞻部洲沦陷的一刻,也是修罗世界降临的一刻,从此,天绝的死,柳昂天的死,顾嗣源的死,这些在世人眼中的罪孽,却只有杨素观知道,在六道轮回的法则中,他们只不过走完了自己的旅程。连原本各自雄霸一方的豪侠都能屈从成为死心塌地地镇国铁卫,原来在人间至高无上的皇家都能成为被操纵于股掌之上的玩偶,所谓人者,又还有什么资格将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修罗世界的根基,是牢牢建立于将人性打入幽深地底的长钉之上。

一切的一切,无不使杨素观更加确信自己对于人性的彻悟。除了一个人,在整个的系统中始终是那么不和谐。这个人就是卢云。

一开始,杨素观并没有把卢云放在心上。以他对这个阴暗世界的了解,卢云不过是未经市面的酸儒,虽然暂时保持着清高,但一旦遇到外界的挫折与诱惑很快就会屈从的。所以,在六门四少之中反倒是粗鄙的秦仲海入得法眼,并有天下英雄止于你我的论断。然而随着事件的发展,卢云逐渐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一面,许多关键时刻的选择,迫使杨素观开始对其重新审视,也渐渐使他对人性的认识产生动摇。

杨对于卢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既不同于对秦仲海的英雄相惜之情,也很少掺杂私人的恩怨情仇。卢云在很多关键时刻所表现出的气质,很接近杨素观曾经渴望等待却最终确信不会存在的人性的光芒。从某种意义来说,卢对于杨的意义,在于杨心中对光明的世界的希望又死灰复燃。杨不相信卢能够在残酷的世间始终坚守自己的正道,另一方面却又不由自主地对他抱有谨慎的希望。卢如同代替杨自己,去再一次验证他早已不报幻想的人性的力量。杨设的局,有好几处是特意留给卢云的选择题。例如柳昂天灭门后的托孤,对怒苍的胁迫,直至最后白水瀑前对生还是死的拷问,是选择妥协还是坚持。很难说杨希望卢怎么选择,一边是杨一生渴望却从未被证实真实存在的东西,另一边是杨厌恶却在无数痛苦的经历中逐渐建立起的信仰。卢的选择一直没有令杨失望,而卢掉下水瀑的下场却最终印证了杨的信仰是正确的,那就是人终究无法逃脱命运的操纵,所谓的人性面对幽暗的世间,依然是虚幻而无力的。所以,杨并非有意杀卢,他只是在等一个结果,世上究竟有没有圣光能冲破六道的轮回,自己的信仰究竟是对还是错。卢云死后,在银川询问时,他说:“每回仰望夜空,我都会见到他……见到他泪流满面,默默问着我:人间是否还有天理,天地是否还有公道?”卢云所问的,其实也正是杨素观从幼年时就无数次问过自己的。而卢云,顾嗣源的结局,给了他现实中的答案,所谓的正道,虽然令人向往,却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黑白不分的世间,他要代替上苍,行使罪与罚的权力。所以他说:“人间若是有公理,那我还忙什么呢.”

“别替他难过,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但那也是他该去的地方……状元顶戴救不了他,未婚爱妻唤不回他,换帖弟兄也帮不了他……大家只能眼 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离去,看着他坠下悬崖,把自己献给白水大瀑……你瞧……你瞧夜空……”卢云代表了杨素观的心中深藏的另一面,美好却不容于世的人性的光芒。这些话,又何尝不可视作杨素观对自己的一个梦想的祭奠呢?

在全书临近尾声之时,杨素观惊奇的发现,虽然几乎以为已经死去了,但卢云奇迹般的回归宣告了那一点火光终究没有熄灭。而自己内心被长久压抑的渴望也随之重新复活。我很好奇那个灵吾玄志的信封里到底装了什么?我猜是杨给卢出的又一道选择题。而杨的理智与情感也随着卢的选择面临最后的大决战。修罗世界是以对人性的彻底否定为根基的。卢的存在是修罗世界中无法解决的悖论。卢失败,则修罗世界的体系成为完美,反之,则杨素观多年信奉的理念将轰然倒塌,大佛国也不复存在。然而,对于杨素观悲剧的一生来说,卢云的成功将是他的心灵在遥遥无期的压抑中得以真正解脱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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