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李士达扇面画秋溪赏月图
【名称】明李士达扇面画秋溪赏月图
【类别】中国古画、扇面画
【年代】明代
【文物原属】民间收藏
【文物现状】故宫博物院藏
【简介】
扇面书画是中国书画的一种特殊形式,其历史亦可谓源远流长。据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三国时期,曹操就曾请杨修为他画扇,留下了“误点成蝇”的故事。东晋时更有“羲之书扇”的趣谈流传至今。唐代画扇之风更为普遍。从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上可以看到,侍女们所持的扇子是有画的。但这些扇面书画多在圆形的团扇上展开,折扇则出现得较晚,据说是北宋时期从高丽传来,自此大受文人墨客的喜爱,很多人都愿在这方空间内一逞毫末。在文人墨客们看来,扇子是风雅之物,所钟爱者,除“文房四宝”之外,非扇子莫属,记载中最早的折扇画始于南宋。明代詹景凤在《东图玄览编》中说,南宋时“马远竹鹤,马麟桂花二册,本是一折叠扇的两面”。到了明清时期,随着文入画的兴起,折扇画艺术也随之大盛,并有大量作品传世。现存最早的折扇画是明宣德二年(1427)宣宗皇帝朱瞻基所绘的《松下读书图》(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这幅《秋溪赏月图》也是故宫博物院所藏,为明代的李士达所作。由于扇面画的形制特殊,其构图更显作者之匠心。此帧采用对应式构图,以左下方的游船杂树为主景,实重而多纵向;左上方的汀岸泊舟为远景,虚淡而多横向。二者恰巧形成宾主对应关系。实景与远景之间是空灵浩渺的湖水。近景中的树木穿插错落,或娉婷婀娜,或嶙峋瘦硬。树叶或点或勾,相互映带,更显丰采多姿。其中有些树叶已呈枯黄,显露出初秋的季节特征。岸边两株矮柳条叶低垂,暗示出这是一个无风的晴夜。远处汀岸隐约泊有几叶小舟,林立的桅杆恰又和汀岸的横向形成局部的穿插对比。距近岸不远处的湖面上有一中型敞篷凉船,船上两位男子头戴翅脚幞头,着宽袍大袖,为典型的古代土人装束。他们相视而坐,谈兴正浓,身旁各有一女子相伴。中国自唐宋以来,文人墨客多喜狎妓冶游,且常自引为风雅之事,礼教对此亦不甚非议。明代中期以后,由于市民文化的兴起和王阳明心学的影响,此风更烈。那个时代的女妓大多色艺双绝,有较高的文化修养,能与文人们一起品茗清谈,评文论画,温酒吟诗,填词赋曲,进行相当深度的思想交流。其中甚至不乏有侠肝义胆的“女丈夫”。如明末钱牧斋与秦淮名妓柳如是的知交,即为当时的众多文人士子艳羡不已。
这幅画还采用中国艺术所特有的象征手法,如船上蓬顶悬一素面纱灯,点明时间是在夜晚。这种象征性手法与中国京剧艺术中的“挥鞭即跑马,摇桨便行船”异曲而同工,可谓中国艺术中的最为高妙之处。船头有一船夫反向独坐,双手摇橹。船旁跟随一叶小舟,舟上之人应是随行之仆,抱膝缩首,略有畏寒之意,反衬出主人的情致高逸、胸怀超远。岸上树林之中还画有两人,其中一个为主人看马的圉人,展臂伸腰,倦意正浓。后面一人则蜷身抱头,似已进入梦乡。画面笔墨苍劲而清秀,人物造型笔简而神完,水墨之外,以淡淡的花青、赭石着色,明净素雅,别有一番神韵。
李士达主要生活在明末的苏州地区,当时的吴门画派随着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的远去已成强弩之末。其时在松江和苏州地区正是董其昌为首的华亭、苏松、云间三派风行的时候。董其昌与吴派所不同的是其上溯董源、巨然、黄公望、倪瓒等人的传统,从文人的审美角度出发,把绘画又加以提纯,并旗帜鲜明地提出“南北宗论”来崇南抑北。他还强调画中的书卷气和含蓄性,把前人的山水形象加以简化后,参以造化,做不似之似的组合,加强笔触之间的相互联系,以突出笔墨美。这一方面使文人绘画的特点更为鲜明,另一方面也使文入画走向更为狭小的空间。而本图的作者李士达虽与董其昌同时,却能不为时风所动,不步趋松江派的秀润简淡,于南宗之外兼及北宗画法,依然坚持吴派“亦利亦行”的特色,画面气象俊朗,殊属不易。
李士达生于约1540年,卒于1621年之后,字通甫、通父,号仰槐、仰怀、石湖渔隐等,吴县(今江苏苏州)人,万历二年(1574)进士。徐沁《明画录》谓其“年八十,碧瞳秀腕,举体欲仙,此以品胜者也”。善画人物兼写山水。绘画题材多样,能把文人画与风俗画巧妙结合,囤风独特而有创意。
李士达为人清高。权贵求索其画,虽重金而终不可得。万历年间,织造太监孙隆在吴罗集文士,众皆屈膝盈门,独士达长揖而出。其后土达招致寻捕,幸亏有人庇护而得以幸免。李士达著有《仰槐山水论》。其论画曰:“山水有五美:苍也,逸也,奇也,远也,韵也;山水有五恶:嫩也,板也,刻也,生也,痴也。”可见深得画理之精髓。以其画论复观李士达此画,则苍、逸、奇、远、韵五美兼具,颇应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