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州河渠记
濮州河渠记
[明]商辂
正统戊辰秋,黄河徙荥泽,漫流州境,自临濮迤北至港上,地可万余顷,悉为巨
津,民以失业。迨景泰丙子,河复故道,漫流稍息,临濮地间出,然无以泄其流。干
溢靡常,患竟弗止。民不聊生,多转徙他所者。成化丁亥春,巡抚山东右副都御史袁
公杰行郡至濮,因民之艰,召官属谓曰:“土地以养民,河渠以泄水,即如此地,农
业所资,非有河渠,其浸淫之患,宁知纪极。况因民之利而利之,择可劳而劳焉,先
王美政也。与其因循岁月,以坐受其害,孰若一劳永逸之,足以徼后功乎?”众皆曰
“然”。于是,都宪躬为相度地势,指以开浚疏导之方。命东昌同知陈乔董其役。肇
工于是岁二月,未逾年而告完。得河长九十里,深皆及泉,以防壅塞。两岸筑堤,广
二丈,高半之,长与河等,以防泛溢。复令范县递相浚筑二十里许,下接故渠,以达
张秋运河。是岁,水不为患,农业骤兴,获利者数千家。协成其功,本州判官徐伯良
、齐谅典、科辛宽,抚绥有道,民不知劳。明年春,都宪复按濮,以水患虽息,河堤
未固,又命新任知州张云益工浚筑,高深视旧倍之。两堤各植杨柳培护,以图坚久。
州民相与语曰:“自今以始,吾侪得享粒食之乐,以免于垫溺流离之苦者,实都宪之
功与二三大夫之力也。安可以无述?”乃群请于州守,守不能抑,因述始末,走书求
记。将刻石树之河堤之旁,使后之人得以考成嗣功,以永其利。其用心盖已苦矣。
嗟乎?天下事未有不可以人力而成者,况河渠乎?昔者,河决瓠子,濮民尝受害
矣。已而,武帝临幸,沉白马玉璧,令群臣负薪,卒以填塞,筑宫其上,导河北行,
而水患遂息。盖以人力胜之也。今兹河流既顺而不之为患,特余津耳,然河渠一开,
而水势有归,地利可兴,民生以遂,谓非人力成之而何?矧今朝旨丁宁,未始不以水
利为有司当务之急。若都宪可谓能奉宣德意,而濮有司可谓能举其职业者矣。汉穿白
渠,民歌之曰:“田于池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公起后。且灌且溉,长我禾黍
”。虽彼以潴水,此以泄水,用或不同,而为利一也。濮之民,宁无继是而歌之者乎
?用书此,以为之记,以复张守之请云。
(转摘自《曹州府志》卷二十、艺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