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尽郑獬
春 尽 郑獬
春尽行人未到家,春风应怪在天涯。
夜来过岭忽逢雨,今日满溪俱是花。
前树未回疑路断,后山才转便云遮。
野间绝少尘埃污,唯有清泉漾白沙。
这是一首旅人春行思家之作,语言清新明快,平淡自然,虽不着一字于议论、抒情,而情纯意真。
首联用的是典型的诗家语,和岑参《还高冠潭口留别舍弟》中的“遥传杜陵叟,怪我还山迟”的风味一样。岑参不说自己想回家,却说杜陵叟怪他迟迟不回家;郑獬不说自己想回家,却说春风怪我春尽之时还浪迹天涯。这样写才显得含蓄,有诗味和诗趣。倘若改成“依然浪迹在天涯”,虽平仄一样,意思一样,而味同嚼蜡矣!
颔联是流水对,出句写行路难,诗人从三个方面入手写,一是夜行,二是过岭,三是闻雨,在“夜来风雨声”中跋涉于崇山峻岭中,怎不令人有“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的感慨呢?怎不令人发出“问君西游何时还”的长叹呢?对句给人以王维“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那种境界,在“试看春残花渐落”之时,诗人是否也会发出“红消香断有谁怜”和“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何况落红无数”的感慨呢?春天都已经匆匆归去,自己怎不风雨兼程,不分昼夜往家赶呢?
颈联很有陆游“山重水复疑无路”和柳宗元“岭树重遮千里目”那种意境。山峦总是重重叠叠,连绵起伏,乍看无路,而实际上它向着远方逶迤延伸;岭树总是密密麻麻,云遮雾绕,乍看路断,而实际上路还在脚下。而其间正蕴含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光明前景,这在哲学上就叫做“否定之否定”规律。
尾联的重点在“清”、“白”二字,“清泉漾白沙”,自然没有“车马喧”时“尘埃不见咸阳桥”之乌烟瘴气。屡遭贬谪的诗人,不免要从心里发出“穷则独善其身”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