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阮公诗·扰扰当途子
作品信息【名称】《效阮公诗·扰扰当途子》
【年代】南朝
【作者】江淹
【体裁】五言诗
作品原文效阮公诗
扰扰当途子,毁誉多埃尘。
朝生舆马间,夕死衢路滨。
藜藿应见弃,势位乃为亲。
华屋争结绶,朱门竞弹巾。
徒羡草木利,不爱金碧身。
至德所以贵,河上有丈人。[1]
作品鉴赏江淹这组《效阮公诗十五首》目的是讽谏建平王刘景素,故此诗一方面摹拟阮籍的口吻,表现阮籍的思想,另一方面也隐含了江淹自己的用意。
“扰扰当途子,毁誉多埃尘”,这二句是说官场上的身居要职者们追名逐利、纷乱不堪,他们之间的毁(诽谤)誉(称誉)就像尘土一样杂乱飞扬,不计其数,同时又是毫无价值。“朝生舆马间,夕死衢路滨”,“舆马”即车马,“衢”是四通八达的路,“滨”在这里是边缘的意思,这二句用了简炼的对比手法指出了仕途的无比险恶,那些身居要职者早上还坐着华丽的车马踌躇满志,晚上却已身败名裂,抛尸街边了。“朝生”与“夕死”自然是夸张说法,极言变化之快,难以预料。“舆马间”和“衢路滨”对比强烈,显示了富贵难保的道理。作者在前四句中对“当途子”们热衷声名地位的做法明显地持轻蔑态度。
随后作者又描述了仕途上另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藜藿应见弃,势位乃为亲。华屋争结绶,朱门竞弹巾”,“藜藿”是野菜,喻贫贱。“华屋”、“朱门”是华丽的房屋、红漆的门,是王侯贵族所居的住宅,此处即指豪门大族。“结绶”是系结印带,“弹巾”是用指弹去头巾上的灰尘(见弹冠典),“结绶”和“弹巾”是指做官和准备做官。这四句的意思是说,那些热衷于仕途的后进之徒纷纷鄙弃贫贱去亲近巴结有权有势的人,他们结交豪门,为自己争个一官半职,竞相依附于达官贵人,以图一荣俱荣、鸡犬升天。作者于这四句中未作直接的议论,只是将官场上的人情世态作了概括,但从“争”字、“竞”字也可以看出作者的态度,他对官场上的蝇营狗苟、趋炎附势是不以为然的。前面已经指出“当途子”富贵不可常保,仕途的险恶已使他们自身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而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还不以此为戒,依然热衷于功名利禄,这是非常可悲可叹的。
诗的最后四句是作者的议论。“徒羡草木利,不爱金碧身”,这是指那些热衷仕途的人们,他们把声名地位看得比自身的生命还要重,而在作者看来,声名地位不过是像草木一样无足轻重的东西,而生命才是像金碧一样可贵的。这种观点也就是道家重视自身价值,鄙视外在的功名利禄的思想。阮籍诗中这类思想很多。“至德所以贵,河上有丈人”,这最后两句是从正面表现道家全身远害的思想,“至德”也即鄙弃身外之物如功名利禄、重视自身的生命。“河上丈人”即“河上公”,“丈人”是对老人的尊称。“河上公”是传说中颇有神异色彩的人物,据说精通《老子》,汉文帝曾专门向他请教过有关《老子》的问题,他指点了汉文帝后就不见了。因为人们不知其姓名,只知其住在河边,故称他为河上公。诗中提到河上公是作为追名逐利之辈的对立面,用赞颂河上公来表现道家思想。
江淹此首《效阮公诗》和阮籍《咏怀诗》其五十九《咏怀·河上有丈人》很相似。阮籍这首诗说:“河上有丈人,纬萧弃明珠。甘彼藜藿食,乐是蓬蒿庐。岂效缤纷子,良马骋轻舆。朝生衢路旁,夕瘗横街隅……”江淹主要是模仿这首阮诗的。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诗中富贵不可常保、祸福难以预料的思想正是说给刘景素听的,目的是告诫他不要利欲熏心,作非分之想。诗中“朝生”两句虽是从阮诗中化出的,但更为触目惊心,用来警告刘景素是再恰当不过了。江淹诗中对那些趋炎附势者的论述也是有针对性的。他曾劝景素不要听信身边心腹谋臣的话,认为这些人无非是想借助刘景素的地位以谋取私利,以求一旦之幸,因而不可靠。
这首诗既能将阮籍的口吻模仿得很逼真,又通过摹拟将自己的用意委婉含蓄而又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两者结合得较好,江淹“长于摹拟”的特点于此诗中也可得到证明。[2]
作者简介
江淹雕像江淹
(444~505)南朝文学家。字文通,济阳考城(今河南民权)人。6岁能诗,13岁丧父,家境贫寒,曾采薪养母。20岁左右教宋始安王刘子真读“五经”,并一度在新安王刘子鸾幕下任职,历仕宋、齐、梁三代。江淹在仕途上早年不甚得志,坎坷的经历反而造就了一位文学大家。中年以后,官运亨通,仕途的高峰却导致了他创作上的低潮,到齐武帝后期,他就很少有传世之作,故有“江郎才尽”之说。江淹既是南朝辞赋大家,与鲍照并称;又是南朝骈文大家,是南朝骈文中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与鲍照、刘峻、徐陵齐名。其诗作成就虽不及辞赋和骈文,但也不乏优秀之作,其特点是意趣深远,在齐梁诸家中尤为突出。明人辑有《江文通集汇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