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字形
制作字谜,全凭字部结构的拆合,拆合时其中部分笔画发生误差,使组成的谜底变成锗字,这就是制谜者“认错字形”。
我们所说的字谜,包括以一字为底和靠字部结构拆合的多字谜底。文义谜的制作,是以汉字的多部、多音、多义为依据的,因此字谜是灯谜中最基本的谜种,字谜制作“无论是会意、离合、象形、分扣诸体,均离不开字典里的部首、笔画、结构的增损离合。”(汪寿林《破拆字谜见匠心》)汉字多“形近字”,有时一点一画之差,就会变成别一个字,或干脆成为错字。制作者如不注意笔画的准确性,认错字形来撰面拆合,识字者很难按你的差错去猜出你的谜底,勉强猜出亦拼拆失据,解释不通。张起南一贯以为增损成谜“巧则有之,殊寡余味。”并认定“谜以一字为底者,亦最易射,因其无须记诵,但明其意即可推求而得,若以离合增损出之,必至如风扫残云,有顷刻罄尽之势。”对于字谜,不无鄙薄之意,方作此危言!设若供猜的谜,制作时字部已先有误,即使精小学、多识字如谜圣者,也将作三日思,终不能辨的。
以字体结构离合成谜,被称作第一条文义谜的“绝妙好辞”,就是个会意并合的字谜。亦是东汉的“鲁国孔融文举”就是一首离合诗的谜底。以字形成谜,古人是很宽松的,如北齐故事,徐元明做谜讥讽徐之才,“卿姓是未入人,名是字之误,之当为乏也。”是说姓徐的,姓也不是人,人也是乏才的人。这是早期的谜,不必笑他雅拙,但以“未入人”来切“徐”姓,几乎是三部皆非。字谜的认错字形(或者并不以为错)可说是古已有之了,连力贬字谜的张起南在《仿孔北海四言离合体,隐闽张起南味鲈六字》的这首诗中,以“趋步阙廷,刍荛莫效,屺岵悲歌,空山寄傲。”扣“起”字,起字从走“己”声,屺字从山“己”声是不能混代的;这样字形差异的扣合,居然冠于巨著的前面,谅必也是不以为非的!《心向往斋谜话》(孔剑秋著)载有一谜,乃“隐秀社第二十一会,有‘故氐种也’之谜面,而射六才一句,余与郭君仁钦均猜为‘从来是纸半张’”,同社汤君济北云,纸字偏旁从氏不从氐,余检字典信然,比揭晓时则依旧为我等所猜之句,盖从俗写,缘市中纸铺招牌多书作氐字故也。”这就说明作者认错字部,识字者必不敢作如是猜的。所以汪寿林先生指出的“破拆字谜,首先要注意汉字笔画的准确性。”是十分重要的,不然,是很容易出错的。
例1 两点纷飞连续雨(猜字一)霈
评释:这个谜例是汪寿林先生在《破拆字谜见匠心》文章中举例用作论证的,下面节抄他的分析:“意为‘雨’字中四点离合成‘沛’再添雨,成谜底。后经校对,‘沛’右半部不是‘市”,其上从竖不从点,谜虽见巧,由于笔画画不确,只得舍之。”我们从这个谜例,见汪先生制谜之谨严,“只得舍之”四字说明“字谜大师”之誉,不是平空可得的。
例2 见人就笑(猜字一)竺
评释:《名家谜存·绿筠室谜稿》(林倩如作)载有此谜,嗣后也于多人谜作中见到,亦有谜面作“逢人欢笑得无愁”,欲兼作提义的。上海谜界曾对此谜有所争议,因谜底“竺”是“从二竹声”(说文解字无这个字),“笑”字按《说文解字》分释,原应“从竹从犬”,但李阳冰刊定《说文》释作“从竹夭声”,无论“笑”的下半从犬还是从夭,就是不从“天”,所以要以“竺”来“见人”就“笑”,是不可能的,强为之,就是认错字形。
例3 无才可去补苍天(猜字一)拓
评释:谜面是《红楼梦·石上谒》句子,是题在青埂峰下一块顽石上的,原是女蜗补天时的一片遗石,自恨派不上用场,因有“无才可去补苍天”之叹。谜是以拆底就面的法门来扣合的,即无去“拓”的“才”存下的就是可去补苍天的“石”,谜的运法开拆是很合辙的,但“拓”是个动词,以手推物或开辟的意思,《说文解字》释为“从手石声”,而古文“才”部却只有一个“才”字,其义是“草木之初也”,篆书作一直二横,直为枝干,上横将生枝叶,下横为地。古文今文“手”部与“才”均是形义不同,将“拓”拆为“才石”是认错了字形,将手作才,是前人也有的,“搞长弓,张府高才”就是一位著名科学家的拆字联句。可知精明如大学者,在字形上亦是不甚拘谨的。
例4 集(猜市名)佳木斯
评释:有一个实物谜故事,说有人以一个一寸高的木雕美人,求射一字,历时盈年,方为人以“夺”字射中(繁体为大佳寸三部合成),释作“一寸佳人”。但现时的作者,大多指出此谜的“佳”实乃“隹”之误。以“集”射“佳木斯”也同此误,“隹”是个独立的部首字,本身的义是短尾鸟,与“隹”合字的大多不离鸟属,“集”字即乌宿于木之意。可“佳”字是个合成字,“从人圭声”,是“善”的意思。以“佳”为“隹”用入拆合字谜之中,是个常见的差错,但这个谜竟出现于《星期天》杂志的一次赛事上,拿错字来要人猜射,不单乱人神思,而且亦暴露了作者的水平,简直是在开玩笑,无怪有人要到《灯谜指南》上去揭发它了。
综上各例,可说“认错字形”是源远流长,虽名家也不能尽免的,有人就因此搬出“形扣从宽”的口号来搪塞,这是极不负责任的。需知“古已有之”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好东西,更需明了,前段提出的“形扣从宽”是与“义扣从严”相对而论的,“形扣从宽”的尺度虽很难把握,但总以字形恰是笔画不错为好。谜语故事中,有相传五代梁武帝信佛,偏袒和尚,在一宗田产纠纷案中亲判了个“贞”字,国子博士刘显分拆作“与上人”,有司就将田产判归和尚,将繁体的贞字拆作“与上人”是很穿凿的,只能说是形近,今人制谜就严肃多了,如常见的将“蹄”拆为“止啼”,“激”拆为“泊放”,“挹”字拆为“扣巴”或“把口”等,字体结构虽然扯乱了,可是笔画形状却不差分毫,这样的宽才是可容的。但如以“佳”为“隹”,以“夭”为“天”,形错明显,是断乎不可用“形扣从宽”来作为借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