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客择人
【原文】五月①，丙寅②，禁天下屠杀及捕鱼虾。江淮③旱，饥，民不得采鱼虾，饿死者甚众。
右拾遗④张德，生男三日，私杀羊会同僚，补阙杜肃怀一啖，上表告之。明日，太后对仗⑤，谓德曰：“闻卿生男，甚喜。”德拜谢。太后曰：“何丛得肉？”德叩头服罪。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⑥不预⑦。然卿自今招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⑧。肃大惭，举朝欲唾其面。
【注释】①五月：指武则天长寿元年（692）的五月。 ②丙寅：干支纪日，这一年的丙寅日是初一。
③江淮：长江淮河地区。
④右拾遗：和下文的“补阙”都是官名。
⑤对仗：唐制，皇帝坐正殿，设仪仗，听百官奏事。
⑥吉凶：红白之事。
⑦预：干涉。
⑧示之：给他（指张德）看。
【译文】五月初一，国家下令禁止天下宰杀牲畜和捕捉鱼虾。江淮地区天旱，粮食不收，人民又不能捕鱼捉虾，饿死人很多。
右拾遗张德，家里生个男孩儿，办喜事，私下宰了只羊请同事，补阙杜肃藏起个肉饼，事后上书告发。第二天，太后在朝堂上跟张德说：“听说你生个男孩儿，挺高兴。”张德跪拜致谢。太后说：“你从哪儿弄来的肉？”张德实说了，叩头服罪。太后说：“我禁止屠宰，而喜事丧事不受干预。不过你以后召请客人，也应该有所选择。”拿出杜肃的奏表让他看。弄得杜肃无地自容，整个朝廷的官员们都要啐他的脸。
【点评】制定法律制度也需要看有无执行下去的可能性，武则天执政的时候常有一些像禁止捕鱼捞虾这样荒唐的规定，杜肃作为朝臣，如果觉出这一规定的荒唐，就应该在朝廷上提出异议，但他没有这样的胆量；不过即使没有胆量而不提出来，也不会有人因此非议他的人品，而当他既去赴宴，又告发主人的时候，他就未免有些太龌龊了，他恐怕料不到连武则天也还明白凡是规定都有例外的道理吧？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