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
中国话剧导演。原名查强麟。生于1918年 1月21日,北京人。中学期间即参加业余戏剧活动。1936年夏加入民族解放先锋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导演,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导演、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副院长。
中国戏剧家协会常务理事、北京市文联常务理事、市剧协副主席、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导演、艺术委员会副主任、1960年起任副院长。
夏淳自1938年投身于由周恩来、郭沫若领导创建的抗敌演剧队,先后导演过夏衍的《一年间》、曹禺的《蜕变》、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等,在北京人艺,他先后导演过《雷雨》(曹禺)、《名优之死》(田汉)、《悭吝人》(莫里哀)、《茶馆》(老舍)、《同志,你走错了路》(姚仲明、陈波儿)、《风雪夜归人》(吴祖光)等中外古今三十多部戏,其中不少都是剧院的优秀保留剧目;并曾在中央戏剧学院兼授表、导演课程,为他们导演了曹禺的《日出》和《北京人》。
夏淳在艺术上坚持现实主义道路,致力于话剧艺术民族化的探索尝试。他和已故总导演焦菊隐合作导演的《茶馆》,1979年重新上演,获中央文化部举办的庆祝建国三十周年献礼演出的演出一等奖。1980年秋,他担任团长带领《茶馆》出国演出团赴西德、瑞士、法国访问演出,获巨大成功。他还于1956年夏参加中国戏剧家代表赴匈牙利访问。
█名导夏淳的戏剧人生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人艺号称有“四大导演”,即焦菊隐、欧阳山尊、夏淳和梅阡。夏淳在人艺工作了40年,执导过的戏,总数达到40个之多,几乎是一年一个戏。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雷雨》、《名优之死》、《风雪夜归人》、《带枪的人》(与欧阳山尊合作)、《茶馆》(与焦菊隐合作)、《北京人》、《天下第一楼》等等,这其中的大部分戏成为了人艺的保留剧目。
老夏曾经常常“晕台”
老夏的祖父清末时在江南做官,老夏虽然生在上海,6岁以前却是住在武昌的旅馆里。老夏的祖母是一个“京剧迷”。家里有一部稀有的留声机,还有大量的京剧名角儿唱片,老夏是祖母的“小尾巴”,每次也都跪在椅子上,或者趴在桌子上跟着听。而且,老夏还要跟着祖母过长江去看大戏———每月最少有两次。这样,日久天长,耳濡目染,老夏也学会唱了很多的戏。
后来,老夏的家搬到北京,更是形影不离地跟着祖母看京剧,而且是不分演员,不挑戏码儿,不论远近,只要有空就去看。有一次他在前门外“第一大舞台”看赈灾的义演,演出从下午4时开锣,一直演到第二天早晨4时才散,老夏坚持到了最后。
老夏晚年感慨地说:“话剧闯入我生活的领域中来,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它是我以后为之竭心尽力,为之苦学苦修,并锲而不舍地奋斗终生的艺术事业。”
上育英中学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老夏就在选修课里选学了话剧。当时,男女同台还很少,一般都是男人扮演女人的角色。有一次,在排演丁西林的《酒后》时,老夏扮演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年轻太太。因为人物要穿上旗袍及高跟鞋、丝袜,还要在台上吸烟、吃香蕉,而老夏根本没有穿过高跟鞋,更不知道怎么走路,于是他就向表姑去借高跟鞋。表姑好说话,答应下来,可是拿来一试还是不行。最后是向一个很要好同学的姐姐借到了高跟鞋。正式公演了,当大幕拉开时,老夏心里美滋滋的,谁料走到台口时,他不经意地向台下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奶奶和表姑都坐在台下,正聚精会神地看戏。老夏一下子心虚起来,心里一慌神,整个乱了套,后半截儿的戏简直演不下去了。
后来,经过热爱文艺的同学介绍,老夏得到了一本《文学季刊》,上面刊登了曹禺的名剧《雷雨》。他一口气把剧本读完后,陷入了沉思,因为剧本里写的人物和他的家庭、亲友是那样的相似,因此对老夏来说,剧里的许多场面都能历历在目。老夏想,如果这个剧本要能在舞台上演出可就太好了。
不久,果然传来中国旅行剧团将公演《雷雨》的消息,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他看《雷雨》时,完全被舞台上的一切所吸引、所打动、所征服,就连戏里能有闪电、打雷、下雨,也让他觉得新奇万分。当然,更能抓住他的是剧里人物的悲惨命运和悲剧性的情节,每次看到动情处,他心里总是被什么给紧紧困扰着,同时他还从这些人物联想到自己的家,外婆的家,甚至也联想到自己……这是老夏第一次感受到话剧会有这么强烈的震撼心灵的力量,也正是这个深刻体会使他下定决心要一生从事伟大的话剧事业。
花心思策划“戏外戏”
新中国成立以后不久,老夏在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导演了现代剧目《民主青年进行曲》,这是一出反映在共产党领导下,大学生在国民党统治区里,参加轰轰烈烈的“反内战、反迫害、反饥饿”游行运动的戏。
其中有一段激情戏———大学生们在街头游行时,不幸遭到警察的野蛮殴打,受伤多人,从而引起公愤。这段戏开始排练后,老夏几经启发,演员们还是比较理智、客观、不进戏,感情无论如何也激越不起来。导演对此很不满意,又解决不了,一时十分犯愁。
一天上午,大家正在排练。突然,女演员肖榴被剧务搀扶着走了进来。演员们一下子迎了上来,大家看到肖榴的头上包着一条白手绢,上面渗出了殷红色的血迹,脸部是痛苦不堪的表情。剧务惋惜地解释说:“肖榴刚才出去买早点,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让一辆大卡车给撞倒了。”
于是,排练暂时中断了。在老夏的带头下,人们都焦急地想做点儿什么。有的人搬来了椅子,有的人倒来了茶水,有的人拿脸盆去打温水,有的人跑出去找药品……顿时,忙作一团,乱作一团。
这时,老夏走到肖榴身边,弓下腰来问:“是被大卡车撞的吗?”
肖榴缓缓地点点头。
演员们一听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看样子,头伤得不轻!”“别处伤着没有啊?”“现在还疼不疼?”“得赶快想办法,不能这么傻愣着。”……
老夏提高了声音,追问着剧务:“现在大卡车在哪儿?司机在哪儿?……你快说啊!”
剧务叹口气说:“撞完了人,大卡车就一溜烟跑了!”
演员们一听顿时炸了锅———“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呢?”“应该马上报告军管会,抓住肇事者。”
老夏挥了一下手:“问题是咱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有的人说:“先送肖榴上医院,治伤,全面检查身体。”
不少人应声赞同。
有的人说:“派人去报告军管会,追查肇事逃逸者。”
又有不少人应声赞同。
看着这一切,当时只有19岁的肖榴,被同志们的激越感情和热情关怀,感动得流下眼泪来。
不知道是谁,突然振臂高呼:“把肖榴送医院的,跟我走!”
有人接上去振臂高呼:“向军管会报告的,跟我来!”
在人们就要行动的时候,老夏急忙挡在排练厅的门口,高举起双手说:“停止!……停止!”
演员们愣在那里,把莫名其妙的目光投向了导演。
老夏继续说:“同志们,大家赶快把刚才自己的感觉和感情,记在心里,用在排戏当中去。”
这时,演员们才恍然大悟,心里在说———原来这是导演精心策划的一个排练小品啊!
肖榴也立即站了起来,用手摘掉头上的白手绢,哈哈大笑不止。
……
老夏离开我们已经近10年了,人艺的“四大导演”也已经有3位不在人世了。温故而知新,写这篇文章正是为了深切怀念这位有着独特艺术风格的老艺术家。最后,要用一位熟知老夏者的话来结束本文———“看夏淳的舞台作品,常常令人感到一种从从容容、娓娓而谈、不慌不忙的境界,这同他平常说话的神态较接近;又觉得他所要表达的东西都涵化在舞台行动中,‘俯拾皆是’,用不着从舞台以外去借取。这种风格的成形很不容易。这是一个优秀导演长期追求的结果,更是从他的教养、学识、品格、情操的总和中凝聚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