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斗寺
亦称“丹笛寺”、“旦斗寺”、“丹豆寺”、“旦兜寺”等、藏语称“丹斗谢吉央贡。位于巴燕镇东南31.5公里、在今金源乡南18公里处,南距使沟旗村1公里,北距科那卡村2 公里。寺处循化县城黄河北岸10多公里的小积石山中,寺周悬崖陡立,石壁高耸,佛殿或建于峭壁之中,或建于悬崖之下,或依天然岩洞而成,别具一格。据载,公元九世纪中叶,吐藩赞普达磨禁佛,在曲卧山修行的藏饶赛、肴格
迥、玛释迦牟尼 3人逃来青海,曾在此居住,剃度附近甲徐村的喇勤贡巴饶赛(892-975 )为徒。喇勤成名后,于丹斗建立道场,招徒宏法,特别向卢梅·崔臣喜饶等卫藏十弟子授戒,使西藏佛教再度副复兴。因而,丹斗寺作为“后弘期”佛教的发祥地,在藏传佛教史上占有重要位置,一直是各派信徒们向往的圣地,朝圣者络绎不绝,三世达赖等西藏重要人物都曾到过丹斗
寺。明清以来,西藏各派到内地朝贡,途经青海,不少人都来此朝拜,有的甚至长住修持。丹斗寺的主要香火庄有科巴滩、甲徐、阿麻叉、仲塘等村,约百余户。历史上,该寺属民和才旦寺系统,清末以来,直接受才旦夏茸管辖。该寺的整个建筑至今完好无损,由阿尼鲁加殿、热杂帕殿、比丘阿吉达修行殿、三世达赖修行殿、“三贤哲”及喇勤修行殿、弥勒殿、阿柔格西修行殿、释迦殿、大经堂、才旦夏茸拉章、叶东佛塔及僧舍、大厨房等组成,共约200余间,是一个完整的建筑群。《青海记》载,当时有18僧,《安多政教史》则云有百余僧。1958年后关闭,1962年开放,有寺僧18人,1967年再次关闭。1980年重新开放,现有寺僧35户69人(其中完德11人),寺周林木近千亩,由寺僧管护。丹斗寺原来的宗教法事活动有正月祈愿法会,三月春季学经期会、四月为期7夭的主神供养会、赛康巴所创的五月修供法会、六月十五日起为期45天的夏季学经期会、八月为期7天的胜乐供养法会、十月宗喀巴圆寂日的五供法会等。
丹斗寺的故事
文都寺活佛给我讲述太子须的故事我在十世班禅大师的家里遇到了班禅大师的侄子噶尔哇-阿旺桑波老师。他十分渊博,我们聊到丹斗寺,他如数家珍地给我讲起了丹斗寺的缘故,居然追溯到了佛本生故事,他带着极大兴趣给我讲起了《大藏经》(本缘部)太子须大那经……
佛的前世曾是古印度叶波国国王的太子须达那,从小喜好布施济穷。敌国派八位婆罗门徒到叶波国,向须达那太子乞索叶波国的镇国之宝——须檀延大白象。太子将宝象慷慨相施,国王闻讯后,按照国法将太子及其妻曼坻和两个孩子一起驱逐出国,流放六千里之外的檀特山,十二年不准回国。太子携带妻子曼坻和两个孩子向深山迈进,一路上仍然施舍不止,将马车、财物、衣服全部舍尽。到檀特山,山下有大水深不可度。妻子劝他等大水退去再过河,太子说。父王罚我到檀特山,在这里住下有违父王教诲。太子的心感动了苍天,大山倒塌挡住了大水。到了檀特山后,他又将两个孩子施舍给婆罗门徒。最后还要将妻子施舍给天神化作的婆罗门徒。太子的善施行为感动了天神。天神引导婆罗门把两个孩子卖到了父王身边。父王闻讯后,接太子和曼坻回国。全国臣民拥戴太子为王。敌国被太子的善施行为所感动,主动遣使送归宝象。从此,两国重结睦邻,友好来往。须达拏布施不休,直至成佛。
阿旺桑波老师告诉我,尼泊尔的迦毗罗卫到丹斗正是六千里,大河就是丹斗山山下的黄河,檀特山就是丹斗山。
丹斗就在循化黄河北岸的大山上我开玩笑地说:也许天神就是大禹。老师很严肃地说:大禹是天神派来的,所以他才能劈开积石山,治河水的地图也是天神送的……如果你能上丹斗山,还会看见那头大象卧在那里,时间长久了,白象身上已经长满了草,但它还在呼吸,它的鼻尖还是白的……他不住地赞颂青海东部的山山水水,他把河湟流域赞美为藏传佛教的第一胜地。
临走时,老师把一束黄绸子编的吉祥结送给我说:带上她,开车会一路平安。我带着老师的祝福,去寻找遥远的丹斗。
丹斗寺位于青海省的东部的丹霞如火的小积石山中,背靠湟水南山,面朝黄河,经过九曲九峡的黄河在丹斗寺的凝视中奔下青藏高原。
丹斗寺所在地属于青海省化隆回族自治县,这里是藏族人民生活的最东部地域了。化隆县虽然是回族聚集的地方,但最东部的高山深谷里都是藏族乡。无论是从黄河南岸的循化积石镇过黄河上山,还是从北方的化隆巴燕镇翻山越岭,到丹斗寺都不容易。即便现在青海已经乡乡通了公路,但仍旧到不了丹斗寺,因为丹斗寺坐落在大山深处的悬崖峭壁之间。从实际距离来说,丹斗寺距离北面的下科巴村仅八公里,距离南面的黄河仅十五公里,但都需要攀登大山才能到达丹斗寺。也许正因为如此,丹斗寺才能存在,也许正因为如此,藏传佛教才得以后宏。
藏传佛教和任何一种宗教一样,在自己的发展历史上都曾经历过无数的坎坷和磨难。佛教是从公元7世纪传入西藏(那时称为吐蕃)的,来自印度的佛教与发源于阿里地区的崇尚鬼神的原始苯教在吐蕃发生了激烈的斗争,经过200多年的发展,到了第八代藏王时期,吐蕃社会经济繁荣,佛教也在王族的扶持下得到很大发展。除了修建寺庙以外,藏王规定每家要有一个人出家,七户平民供养一个僧人。僧侣势力的扩张增加了社会的负担,引起了贵族集团的不满,也遭到了苯教势力的抵抗。
刺杀朗达玛的图画公元838年,藏王的弟弟朗达玛篡位上台后,颁布了灭法废佛的命令,关闭西藏境内大小寺院,命人将大昭寺和小昭寺的两尊佛像抛入水中,迫使僧人还俗,烧毁佛经。灭佛是一场残酷的政治斗争,藏王达玛的后裔和一批僧人逃往印度和吐蕃最偏远的阿里地区以及青海东部、四川西北部和云南北部地区。从此时开始,西藏佛教的前宏期结束。
拉萨附近的三位僧人藏饶赛、约格琼、玛尔释迦牟尼从逃亡的僧人听到朗达玛灭佛的事情后,就用骡子驮上经典的戒律和论书,逃往阿里。后来又从阿里逃往南疆、内蒙和甘肃。在流离了几十年后,最后终于逃到了青藏高原东部边缘,流落到尖扎、化隆和循化的丹霞山岩中。
公元843年,在朗达玛灭佛的第三年,一个在拉萨东山叶巴岩洞里修习密宗的僧人拉隆•贝吉多杰化装成黑袍黑帽的神魔,在大昭寺前面用暗箭弑杀了朗达玛。然后机智地逃出拉萨,亡命天涯。此后吐蕃发生大规模的奴隶起义,强大的吐蕃王国终于结束,从此西藏开始了将近五百年的漫长的分裂混战时期。
现在从青海省省会西宁到化隆回族自治县的扎巴镇,全线是高速公路,过去盘山艰难的青沙山也已经有了隧道。从扎巴镇到县城巴燕镇也是宽阔平整的二级公路了
遥远的化隆山路。一出巴燕公路就变小、变差了,但也很平整。从巴燕经大仓、初麻、金源到恰加,一路上要翻过四座高山。尽管一路是上山下谷,但路上车很少,极其清静。沿途都是藏族村庄,雪山、绿田中,散落着经幡、白塔,十分秀丽。这条小路是近年才铺设的,它是从甘肃大河家黄河古渡进青海的又一条便捷的通道,其实这条路,早在一千四百多年前,隋炀帝率兵四十万到这里围猎时就有了,到了宋朝才变成了正式的道路。这条盘旋在群山中的古道,经过了千年的变迁,才发展成如今的坦途。于是深入丹斗的道路变得非常便利了,现在人们大多不再从循化的黄河边攀登高耸的积石山,而是乘车走到山北的科巴, 再由科巴翻越两座不很高的山就到了丹斗。
在大山深处,没有明确的路标,我们只能靠40万分之一粗略地图去判断,山里人很少,偶尔遇到放羊的人,一打听路,时常是错过了转弯处。
为了保留佛法,三位贤哲不远万里,终于沿着黄河,走到了青藏高原的尽头,走到了藏民族居住区的最东端。再往下走,就是大河家,就是官亭了。再没有了藏民族的居住区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到了天涯海角。他们一定曾站在丹霞的山峰上,望着黄河东去,宽慰地想,朗达玛再恶毒,也是鞭长莫及了吧。最终他们深藏到了丹斗山的洞窟里,呵护着佛教的火种……
在丹斗山南面的黄河边,有一个叫加吾的小村子,大约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那里还是一片牧场。当地的藏族人大多信奉苯教。15岁的牧羊人穆苏萨巴听放羊的伙伴说,山上的岩洞里有几个隐居读经的僧人。于是穆苏萨拔爬上高山,找到了藏饶赛、约格琼、玛尔释迦牟尼这三位来自西藏的僧人。公元907年,已经熟悉佛教经典的穆苏萨巴坚定地表示愿意接受《律部仪轨》,剃度受了沙弥戒,在经过一段学习后改名为“贡巴饶赛”,意思是通达佛教教义。
喇钦年满20岁的时候,贡巴饶赛授了比丘戒,授比丘戒需要五位老师才符合戒律,碰巧的是那位曾经射杀藏王郎达玛的拉隆•贝吉多杰也逃亡到黄河边的深山里,最后贡巴饶赛在三位老师和贝吉多杰等人的面前授了比丘戒。藏传佛教史上把这一年称为佛教后弘期的开端。
贡巴饶赛接受了253条大戒,从此隐居在丹斗山的岩洞里学经,他很聪明,学识过人,名气越来越大,被山前山候村庄里的人们尊称为“喇钦”,意思是“大师”,从此人们称他为“喇钦•贡巴饶赛”。他在当地藏族部落头人的帮助下在丹斗山的岩洞边和峭壁上建寺修塔,弘扬佛教,他教授了最初的6位弟子。
朗达玛的后人在灭佛后逃往西藏阿里,他们对佛教十分虔诚,立志要振兴佛教,在阿里扎达建立了托林寺,并迎请了印度尊者阿底峡到古格传教、译经。卢梅•崔臣喜饶等卫藏十弟子来丹斗学习并受戒,他们拜贡巴饶赛为师,贡巴饶赛为他们授戒,指导他们学习佛教的律藏,并把藏饶赛等三人逃离吐蕃时带来的佛教经典传授给他们。学成后卢梅等人学成返回西藏弘法,在西藏山南桑耶地方的部落首领的支持下宏扬佛教。他们在山南修复了桑耶寺,并建立了一批新的寺院。贡巴饶赛的几批学生陆续在整个西藏宏扬佛教,佛教很快就得到了恢复。不久就超过了朗达玛灭佛之前的规模。佛教从青海地区重新传入西藏,并复兴起来,藏传佛教史上称之为“下路弘传”。而佛教在西部的阿里地区得到振兴,被称为“上路弘传”。
在此期间,贡巴饶赛和他的三位老师一直住在丹斗寺。藏饶赛和玛尔释迦牟尼年迈时迁到平安驿湟水北岸的玛藏崖白马寺,凿崖为洞,居住修行。晚年的约格琼也在离玛藏崖不远的约格沟中居住。最后,约格琼到西宁圆寂。贡巴饶赛在玛藏崖圆寂,享年84岁。他的学生们将他的遗体涂上药泥,塑成神像,供奉在岩洞中,当地的藏族人把这地方叫做“玛藏喇钦”。 到元代,信徒们为三位贤哲在西宁西大街修建了大佛寺,在佛殿内塑有三贤哲巨大塑像,取名大佛寺。现在大佛寺被看作藏传佛教“后弘期”的祖寺。公元1390年,明洪武二十三年,青海的大土司李南哥重建了西宁大佛寺。
由于西藏佛教复兴得力于喇钦弘传佛法,延续律仪,传递衣钵,后人尊他为后弘鼻祖,他所在的丹斗寺被称为西藏佛教后弘的发祥地,在整个藏传佛教史上占有重要位置。
贡巴饶赛去世后,印度尊者阿底峡在阿里听说了贡巴饶赛复兴佛数的事迹后,赞叹说:芸芸众生怎么能达到这样的功业?喇钦一定是位菩萨化身。在他看见到贡巴饶赛写作的《朵却》一书后说:一般人不可能知道这些,他是一位智者。
去丹斗的路很难走,路就象丹斗古寺的历史一样曲折漫长,离开乡村公路,再走几公里的泥巴路,在绿树成荫,我们找到了科巴村。
来的不巧,村里人说,昨天开始过“四月守斋会”,村里的人和活佛一起上山,今天活佛已经从循化方向下山去西宁了。藏历4月15日为“莎噶达瓦”节,是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诞生与圆寂的日子。因为藏历与农历的时间经常一致,或者前后相差几天,所以在藏汉交界地区有时就混为一谈了。农历四月十四日到十五日是当地人的“娘乃节”。当地藏族群众认为“娘乃节”是一年中最吉祥的节日。“娘乃”大约就是“斋戒”的意思,就是闭斋念佛。
今天是科巴村人准备“斋戒”的日子,“斋戒”就是“以饥行病住”。村里的小寺院是丹斗寺的属寺,来自科巴村人僧人久美华增在佛堂里念经,老人们一起拉着玛尼绳,玛尼轮在共同的拉力下缓缓地转动。大家聚集在一起,整天默诵经文,拉玛尼,忏悔过失。
在作完祈祷后,大家纷纷回家取来白糖、酥油、糌粑、馍馍和油饼……堆放在经堂的大盆里。然后继续颂经拉玛尼。直到下午两点,人们用供奉过菩萨的圣水点在额头上,然后每人分到一份糌粑和白糖,吃完后各自回家休息。下午太阳落山后可以喝一碗清茶,第二天全天不进餐,不喝水,不说话。直到第三天清晨,才可以吃一碗稀饭开斋。
青海最东部初麻乡、金源乡、塔加乡和杏儿乡一带,都曾经是藏族部落的放牧地,这里的藏族人成了丹斗寺僧人的主要来源。深藏在峭立悬崖,高耸石壁中的丹斗寺,如果没有这些藏族部落的支持,是很难维持的。
科巴村分为上下两个村,下科巴村就在大山脚下,村子海拔高度2300米左右。从村子到丹斗寺大约9公里山路,要翻越海拔2900米和3300米的两座山梁。两三百户人家,几千口人生活在水草肥美、土地阡陌的山谷里。一千多年来,几乎了每天都会有人背负着牛奶、酥油、馍馍和柴草,翻山越岭,走到丹斗寺进香或看望自己的亲友。一千多年来,科巴人和附近六个“香火村”的人们供养着自己的丹斗寺。久美华增是科巴村人,他的母亲也在佛堂里和大家一起祈祷。科巴村与丹斗寺血肉相连,息息相通。
科巴村与丹斗寺相对高度相差不到千米,但在高原上,一千米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尤其是要
要翻越两座山。从丹斗山南面循化的加入村也有山路可以上丹斗寺,但相对高度更大,山更险要,所以人们一般都从山北面的科巴村上山,尤其是有了大河家到巴燕的公路后,大多数到科巴村进香、朝佛和寻古的人们都选择了科巴村的路。
丹斗大山的一翼如旋梯一样陡峭地落在了科巴村的中央,村子被山分成了南北两簇,所以山山的路也分成了两条,北路较缓,南路陡峭。
妻子膝关节才动过手术,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大山,我们把车停放在寺院门外的空地上,简化了背囊,妻子把我送到山脚下,等我的喘息声消失在山坳后,她返回寺院,和那些老人们一起拉动着玛尼轮,祈祷我平安归来……
第一座山并不很高,抬头就可以望见山口的箭簇和经幡,当我爬上山颠,坐在山口喘息的时候,回头望科巴村,山脚下一片屋顶,一片葱绿。前望远处的高山,不禁会有瞬间的犹豫和不自信,会恐惧路途的艰难。
那座山高耸云间,漫山遍野,袅无人迹。我在腿部肌肉的紧张稍微缓和后,起身下山,下到几百米深的山谷石滩,再重新向上攀登。路越来越陡峭,也越来越窄小。整个大山里,万籁俱寂,苍鹰在蓝天深初无声地滑翔,绝壁上的山羊静静地看着我,我已经可以听到心脏猛烈砰动的声。
我不时地靠在山崖上喘息,呼吸之间,我突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是西藏阿里的扎达?是青海李家峡的坎布拉?似曾相识的苍茫丹霞。一千多年前贤哲们走过这里,也许正是对故乡拉萨红山的怀念,对阿里扎达十万大佛的崇敬,对坎布拉的神奇和隐蔽,使他们选择了丹霞密布的积石山丹斗。也许正是丹霞的雄浑、灿烂和难以抗拒的阳刚之气,使他们留在了丹斗的山崖中。
山口的经幡在烈日和山风中,显得格外震撼,我爬过山口,前方得群山扑面而来。一条绿色得幽静得峡谷出现在我脚下。回头望科巴,只见远方飘渺的小山口,而科巴早已经消失在蓝天白云和群山中。
我沿着山石堆砌的小路下到了峡谷的底部,只见在一个相同的高度上,几乎每一座山上都有许多深陷的洞窟,就象人的眼睛。
走到干涸的河滩,转进一个更大的峡谷,一片寺院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就是丹斗了,一片洒落在深山峡谷中的丹斗寺。
走进丹斗峡谷,干涸的沙滩两侧是高耸的岩壁,丹霞地貌中鬼斧神工,经千万年前的造山运动,砾石、砂石胶结形成了坚硬的岩壁,又经过千万年的水流侵蚀,岩壁中形成了条条水平的蚀痕,深浅不一的蚀痕中,隐藏着无数神秘莫测的洞窟。一千多年前,来自西藏吐蕃的肴格迥、藏饶赛、马尔释迦牟尼三人就定居在这些高寒、荒辟的岩洞里。
坡地的最高处是一座整齐的院落,除了风铃叮当外,没有一丝音响。门檐下,一张手绘的“名片”代替了门牌号码。我敲动门环,许久门开,出来一位精干的阿卡,我说明来意后,他把我引入院子……
他叫“格藏”,他给我倒茶,请我吃镆镆,他打开手机给正在西宁的丹斗寺活佛才旦堪布打电话。我在一边喝着茶,电话通了,那边传出了委婉的歌声“……有多少梦想在自由飞翔……” 格藏用藏语跟活佛通话,然后他把电话交给我。我听见电话中传来标准的北京话,这是我和才旦堪布第二次错过了,一次是今天,一次是在1996年的秋天,在北京的雍和宫……今天我们在电话里相约北京见。
第14世才旦寺堪布名字是才旦堪布•阿旺洛桑丹贝坚赞。活佛1965年农历4月1日出生在
丹斗山南面黄河边的加入村。他在1993年成为了才旦寺的寺主,那年他已经28岁了。因为
丹斗寺是才旦寺的属寺,所以也可以称呼他为丹斗堪布或丹斗活佛。1995年到1997年他去
北京,在中国佛学院学习,2000年到2002年又到北京的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宗教学系学习。那时,他正在编写丹斗寺志,碰巧在雍和宫遇到我们,后来我为他整理丹斗寺志,于是就有了一面之交。
上山时,为了减少负重,把尽可能放弃的行装都留在科巴村了。我没有想到在深山里手机还有信号,因此手机也没有带,只好用格藏的手机跟在山下留守的妻子报个平安。
格藏是循化孟达人,说起来是才旦堪布的亲戚。喝过茶,气力也缓过来了,格藏带我走进正殿。丹斗寺各个佛殿有个共同的地方,几乎所有的殿都是建在山岩洞窟的外面,所以正殿相当于洞窟的大门,殿的深处就是洞窟。宽阔的洞窟中还有若干小窟。
格藏管理的殿是阿尼鲁加殿,也就是龙王殿,殿内供有释迦牟尼佛、持金刚、无量寿等佛像,正殿背后,又一小窟大约2米多高,里面供着龙王。也许山里最重要的生活依靠是水,所以龙王成了地神的象征,只有在农历四月十一日那天才让人朝拜。
离开阿尼鲁加殿,格藏按制度把我引见给丹斗寺的寺管会主任索巴,因为才旦堪布要管理许多寺院,同时又是塔尔寺的活佛,大多数时间驻在西宁的塔尔寺,所以索巴就成了丹斗寺的负责人。索巴又是要我喝茶、吃馍,但我的时间有限。
我是11点整离开科巴村的,走了两个小时,见到格藏已经是下午1点钟了,返回还需要两个小时,我在丹斗最多只有3个小时活动时间。我把安排告诉了索巴。
索巴很专业,也非常热情,他对所有的殿堂和菩萨的典故了如指掌,并且能流畅准确地用汉语表达出来。索巴告诉我,丹斗寺是民和县杏儿沟才旦寺的属寺。才旦堪布和才旦夏茸共同管理着才旦寺和其它六个属寺。
索巴带我沿着石壁下的转经路向东走去,石壁上的阿吉达修行殿边是一排转经筒,大殿如钟鼓楼式样,里面供有三世佛、妙音天女、米拉日巴上师和阿吉达修士等像。
山崖上有三世达赖修行殿,明万历年间,第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嘉措曾来该寺朝拜,并一度闭关修持,后来人们在达赖修行处建成此殿,殿内供释迦牟尼、持金刚、无量寿、弥勒、四臂观音、绿白度母以及三世达赖像。
“三贤哲”及喇勤殿,建在山崖上,极为险峻,内供有藏饶赛等3人和喇勤的塑像;
丹斗寺建筑规模最大的是大经堂,那里是全寺僧众集体育经的地方,经堂内有许多精美的壁画,供桌上摆放着才旦堪布的照片。
寺院东侧,险峰林立,循崎岖山径,东行1公里许,有著名的央斗静房,于明万历年间,由第三世达赖喇嘛开辟,历史上一直是藏僧的闭关静修地。
才旦活佛的经堂和居室是一座汉式院落,下午阳光已经倾斜,把院子里的菩提树叶照射得灿烂夺目。
站在山坡上,索巴把丹斗南坡的那只“大象”给我描述出来,我顺着大象的脊背一直看到它的长长的鼻子。在鼻子弧形的终,是一尊崭新的白塔。索巴说,那尊宝塔是“和平塔”,我说是“和解塔”,那就是太子须大那故事的结局。索巴说,看来你真的知道丹斗。
热杂帕殿是丹斗山崖中最幽静,最美丽的地方。热杂帕殿建在一片巨大的岩石下,两层殿顶金碧辉煌,院内大树参天。热杂帕就是传说中的释迦牟尼的前世须达那太子,须达那和妻子在这里居住了12年,后来人们在太子住过的地方建成此殿。寺内的墙壁上还画着须达那太子的传奇故事。如今,陡崖下的院子里,菩提树茂盛,牡丹花盛开。
金殿南侧是才旦夏茸行宫是寺主来寺后的驻锡地,在热扎帕殿左侧,为一四合院,内有才旦夏茸灵塔,灵塔建于1985年。门廊中高悬着香客弟子门赠送的大匾,匾上是四个大字“宏法渊教”。人们以此怀念着才旦夏茸老师。
第六世才旦夏茸全名才旦夏茸•久美柔贝洛珠。他是当代藏传佛教格鲁派的高僧,更是著名学者和藏学家。他于1910年出生在黄河边的积石镇,和喇钦的故乡加入村一水之隔。他在3岁时被认定为才旦寺五世才旦夏茸活佛的转世灵童。5岁时,在加入村拜谒了尊师晋美丹曲嘉错大师,6岁的时候就被迎到才旦寺坐床。
才旦夏茸10岁时在丹斗寺修习佛法,从此长期跟随晋美丹曲嘉错大师学习。1936年开始到各地弘法讲经。同年与才旦堪布一起出资维修和扩建了丹斗寺。1937年到丹斗寺讲经,主持当地许多寺院的维修和扩建。
新中国成立后,才旦夏茸开始从事民族事务及发展藏族文化的工作。1954年夏,赴北京参加宪法、党和政府的政策法令、毛泽东著作哲学部分的藏译和审定工作。1957年,与桑热嘉措一道整理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后来到民族出版社和青海民族学院工作。1979年后,受聘为西北民族学院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教授。历任中国佛教协会理事、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西藏天文历算研究所名誉所长、中国语言学会理事等职。
1985年才旦夏茸在甘肃拉卜楞寺圆寂,享年75岁。班禅大师曾说过:“我国藏族中,在藏学方面有这么高的造诣的人不多。他的著作是多方面的,在培养人才方面也作出了贡献,我非常尊敬他。他热爱共产党,热爱祖国,维护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
走完丹斗的转经山道,瞻仰完丹斗的经堂、佛塔和僧舍,索巴引领着我又返回最高处的阿尼鲁加殿。太阳开始西斜,索巴和格藏热情地挽留我,但现在已经4点多钟,我实在没有时间了,因为下山还需两个小时。我们今天的路程还很远,离开科巴村后,我们还要翻越两座高大的山峦,远去黄河边的大河家渡口。
格藏给我端来了方便面和馍馍,我把自己带来的面包跟格藏交换了巨大的馍馍,一起喝茶吃馍。走出阿尼鲁加殿,索巴和格藏一直站在那里挥手送别。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黄河大河家渡口,沿黄河南岸,经积石峡、狐跳峡进入循化清水湾。
喇钦贡巴饶赛的家乡就在黄河北岸的加入村,才旦活佛也出生在这个古老的村子里,
在古老的村子里,我们拜访了才旦活佛的父母亲。才旦活佛的父亲带我们走到村外,在黄河北岸的坡地上,在喇勤诞生的“巴雪”遗址上,人们修起了一座纪念塔。
站在黄河边,可以看到绿树丛中的加入村,可以仰望丹斗的群山。终于来了,又要走了,也许生命就是这样忙忙禄禄、来去匆匆。而那些流芳的志士会伴随着美丽的传说代代相传,永恒于世,就象九曲的黄河、积石的丹霞和丹斗的山崖。
难走的丹斗。
难忘的丹斗。
五个月后,我在北京的家中迎接了才旦活佛,他帮我审定了将在《中国西藏》杂志发表的丹斗寺图文。活佛告诉我,丹斗寺到循化积石镇的公路已经开始修建了。真好,一年后,去丹斗寺就很方便了。
我的故事
程德美 男1947年出生于南京,1966年在北京高中毕业。当年12月沿川藏公路步行进藏,1968年到1978年在青海当铁匠。1978年回北京,始任专业摄影师,1998年后为自由职业者。自1966年后的四十年间,十五次进藏。2003年出版《高山反应》一书(中国藏学出版社),2006年,夫妻两人在60岁的时候,应中国藏学出版社之约,再次自驾车进藏,完成《沿着青藏铁路》一书。
著名的西藏作家马丽华为《高山反应》作序
通往西藏的未竟之旅(代序)
以医学名词为这部纪实作品命名,使人略感意外,也不免悬念。此一“高山反应”,诚为主体的人对于客体的“高山”即西藏为对象的良性互动。非指生理方面,惟在精神心灵——确切而言,此一“高山反应”特指程氏一家四代绵延不绝的西藏情结。
这一情结始于父辈的20世纪30年代。其时,竺可桢先生从南京派出气象学家徐近之,在拉萨建立了西藏第一个气象测候所。竺先生的学生、作者的父亲程纯枢在完成了泰山、华山等高山气象测候台建台任务后,担当了拉萨和昌都各测候所的后方工作。但程先生只在抗战胜利前夕,乘坐军用飞机沿“驼峰航线”俯瞰过喜马拉雅的冰峰雪岭,却始终未能踏上西藏的土地,这位中科院老一代学部委员(即院士),在对高山中的高山的向往和仰望中终其一生。
许多年过去,19岁的程德美和他的兄弟们,借助“文革”串联之机,历时将近3个月,行程约为5000里,在整整一个冬季里从成都到拉萨,把脚步切实地踏在了高原大地上。此举既为消解父辈胸中块垒,也为印证自童年时代起反复呈现的梦中高原,并由此拉开了今生西藏之旅的序幕。
许多年过去,旅伴中多了妻子和儿子,程德美一家三口沿着川藏公路搭车进藏。这一旅程对于18岁的儿子小工说来意义重大,说是一个急转直上的人生驿站也不为过:此前懵懵懂懂的“问题少年”,经由艰难困苦的行旅,已然成长为身心俱健的优良青年;年轻的心从中憬悟到的,远胜于多年间父母们的苦口婆心耳提面命。
又是许多年过去,小工的儿子、程德美的孙子降临人世,血脉传承中先天地续接了这一情缘:他被取名为普布——藏语的“男孩”,这一个与生俱来并将贯彻终生的标记,意味着概念上的加盟。
《高山反应》,一部与西藏有关的准家史个人史,作者程德美为此花费了6年时光写了又改。原稿足有六七十万字,附图两百余幅,作为非公开出版物,程德美印制了三百套分赠亲友,初衷在于邀人分享自己多年的感悟和感动,似无更多的似无更多的功利成分。但令作者始料不及的是,由这本书引发的情感大潮汹涌而来,犹如一石激起而波浪层叠。读者中,尤其是作者同龄人,与西藏有关的人,无一不被触发起强烈的非负面的“高山反应”。据我所知,几乎所有读它的人都曾热泪盈眶,举一反三地联想起个人经历之后心潮难平,其效应其意义超过预期,超出了本书涵盖的范围之外。
这本书辗转送达我的手中,由于它单纯而丰富的质地,我们决定把它正式推出。基于强化主题的考虑,删节了几近一半的篇幅,这是一个令作者和编者都心疼的处理方式,而书名未改。
为什么会是西藏,为什么会是程德美一家?在书中看来既有解亦无解。有解的是四代人似乎各有一个缘由:或出于科学考察的理想,或来自童年之梦的驱动,或作为人生之路的起点,或仅仅是遗传基因决定了的。特别的个体经验包含着普遍的共同经验。很多年来,很多人把西藏视为精神家园香格里拉,至少是心灵追寻的载体和途径,的确有虚拟的成分。难得的是,程氏一家情感投入的持久以至代代相传,并且已经和正在为其所热爱的土地做着力所能及的工作。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果存在着无解,只有一个“缘分”可作注脚。我们这样说:程家与西藏格外有缘。
由此,这本书就不仅仅再是程家的传家之训了——西藏西藏,我们一直行走在通往西藏的路上。西藏汇聚了许许多多志同道合的人,西藏是许许多多人共同的未竟之旅。
马丽华
《沿着青藏铁路》于2007年1月由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
本书详尽介绍了从青海东部开始,沿青藏铁路到西藏拉萨沿途的人文历史和旅游景点。图文作者是程德美和妻子杨玉华,两作者于2006年4月自驾车从北京到拉萨,再一次亲历高原的风雪路,完成了该书。书中绝大多照片是这次新拍摄的,以一种新的遒劲的风格,展示了高原的壮美。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2007年第一期刊登了程德美的小文章《瞿坛寺——深山里的故宫》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