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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图瓦

王朝百科·作者佚名  2009-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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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图瓦

图瓦人结婚的时候,羊皮是最重要的一种东西。

我在村子里曾见过一位妇女卖羊皮的情景。收羊皮的人骑摩托车在村子里走过,她将他喊住,进屋去拿了羊皮出来。那张羊皮不知有多大,被她折成几叠,方方正正地挟在腋下。她不出院门,走到栅栏边,“刷”地一声将羊皮抖开,对收羊皮的人说,好皮子,50块。收羊皮的人与她讨价:40块,今年阿尔泰的皮子多,不好卖。她二话不说,拿起皮子就走。收皮子的人忙把她叫住,递过来50块钱。收走了那张皮子。

后来才知道,图瓦人视羊为上天之赐,从不将羊皮从大门里拿出去。有人来买,也是从栅栏上递出。这样,就好像羊仍在家里一样。

到了一对青年男女结婚的时候,双方的家长都要早早地备一张羊皮。迎亲的那天,男方到了女方家,女方便拿出一张羊皮,让男方来迎亲的人争抢。众人各抓羊皮的一角,奋力往自己的怀里扯。羊皮的韧性好,所以众人只是放心地扯,不担心羊皮会被扯破。慢慢地,便有人因力气不支或意志不够执着,手腕一酸就脱了手。只要手一离开羊皮,就不能再去抢了。抢羊皮只图过程,显示男子汉的风度,同时也是为了点缀婚庆的气氛,抢得羊皮者,并不将羊皮拿回家,而是献给在场的长者。将新娘迎回男方后,男方也要拿出一张羊皮让女方送亲的人抢。同样,得羊皮的人也要将羊皮送给长者。

要是选择在冬天结婚,抢羊皮便有好看的一幕,两个人扯着羊皮抢来抢去,有时候会摔倒在雪地里,雪把两个人弄得面目全非,但谁也不会松手。最后,两个人变成了雪人,手中的皮子变成了白色,围观的人发出的笑声一浪高过—浪,但他们就是不松手。到了最后,两个人拚的就是狠劲,其中的一个人猛用一劲,皮子就到手了。围观的人对胜利者报以热烈的掌声。他既赢了对方,又得到了人们的赞赏,他是双重胜利者。待婚礼散去,总有两位长者腋夹羊皮,兴高采烈地回家去。村子里的人对长者都很尊重,看着长者们拿着羊皮回家,人们的心情都得到了一致的喻慰。

村里人通常将羊皮很快都会卖出去,不在家里长时间存放。确实不卖的,便挂在门前,但通常只前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参加婚礼的长者们得来的羊皮。为了喜庆,他们一般要将羊皮在门前挂更多的日子。这是长者对年轻人的一种祝福。

我在村子里也遇到了一场婚礼。那天,人们经过了男女双方争抢羊皮后,将新娘迎进新房。男方为婚庆杀了十几只羊,羊肉已经煮好,院子里飘满羊肉的香味。新娘刚进院子,便要举行一个仪式,新郎将宰杀的第一只羊的耳朵从锅中捞出,递给新娘。新娘用双手接住,认认真真地吃下。图瓦人和哈萨克族人一样,对吃羊耳朵颇为讲究。家里来客人了,将羊耳朵递给客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位,意即你年龄最小,要听话。我想起自己的一次经历,我已经到了这年龄,几年前居然有幸在一群客人中当过一回年龄最小的客人,吃了两个羊耳朵。羊耳朵吃起采细脆,非常香。新娘刚入家门,让她吃羊耳朵,也有让她听话,好好做媳妇的意思。

那天,我被人们热情挽留参加晚上的闹洞房。图瓦人闹洞房和汉族人大径相庭,天刚黑,有人吆喝一声,便开始了。人们因为已经喝了一天的酒,此时都嗷着酒气,一声声高叫着,把新郎新娘推采搡去,闹得颇为热闹。有人还备了树枝,啪啪的直抽新郎新娘,每抽一下,便有一声痛叫响起。我刚挤进人群,想看一眼漂亮的新娘,只见一个人像是飞似的撞了过采。我双手一挡,这个人才没有倒下。仔细一看,是新娘。她尽管因为出嫁好好打扮了一番,但此时却满脸痛苦状。我看见她穿了很厚的衣服,大概是为了防枝条抽打,但怎么能防得住呢,此时的抽打已经成了喜庆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她的疼痛也就成了一种幸福。即使再疼,她也得忍着。

我一扭头看见了新郎的父亲,此时他才有时间吃饭。锅内的羊肉已经所剩无几,他用芍子捞了关天,才捞了半碗,急急吃了起来。一个图瓦男人,到了这时候,才像所有的父亲一样,闲了下来。从结婚生子,到养子成人,再到为儿子张罗着娶媳妇,一忙就是几十年。而在闲下来的这一刻,却只有半碗羊肉等着他,不知他能否填饱饥饿了一天的肚子。

洞房仍热热闹闹地在闹。我与他聊天,他说,哪怕自己吃不上一口羊肉,也要让村里人热闹起来,如果人们不闹,不把羊肉吃光,反而是一件没面子的事情。

后来,我又听说了村里的一件事。有一年一家人娶媳妇,先是羊皮显得小,没有人去抢,后又因为羊肉太少,大家没吃饱,喜庆的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到了晚上,人们不约而同地散去,没有谁去闹洞房。新郎新娘虽然没有挨打,但却比挨了打还难受。新娘觉得是男方小气,慢待了村里人,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去了。娘家人见女儿回来,便向男方提出了退婚。

一张羊皮,一顿羊肉,就那样把一对夫妻给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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