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龙

高攀龙(1562~1626),明代文学家、政治家。字存之,又字云从、景逸。无锡(今属江苏)人。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授行人。上书指责"陛下深居九重",被贬谪为揭阳县典史,又逢亲丧家居,30年不被起用。在此期间,他与顾宪成在家乡东林书院讲学,抨击阉党、议论朝政,影响较大,时人称为"东林党"。高攀龙为首领之一。天启元年(1621),被召入朝任光禄寺丞,又升少卿。后因"红丸案",上书责□臣,帝不听,反被夺禄一年。后又议任大理少卿、刑部右侍郎。天启四年(1624)擢升左都御史,与左副都御史杨琏等上书弹劾太监魏忠贤,揭发魏忠贤的党羽崔呈秀贪污受贿事状,被革职返乡。后崔呈秀派锦衣卫缇骑前往逮捕,他投池水自尽。
高攀龙能诗文。前人称他"立朝大节,不愧古人,发为文章,亦不事词藻而品格自高"。
高攀龙的文章平易流畅,格调清遒。他的记叙性散文,如《南京光禄寺少卿泾阳顾先生行状》和《祭顾泾阳先生》,深情地描述了东林领袖顾宪成的生平事迹、东林书院建立经过及顾的为人品德,亲节感人。文中称:"先生于世,无所嗜好。食取果腹,衣取蔽体,居取坐卧,不知其他。四壁不垩庭草,不除帷帐,不饰一几一榻,敝砚秃笔,终日俨然冥坐读书,四方酬答而已。忧时如疾痛,好善如饥渴。"素淡几笔,写出一位以清廉自守的正直士人形象。又如《薛文清公传》,仅载几件小事,而将薛□公正廉明、敢于力谏的品德勾画如生。他的游记散文虽不多,但也可见出善于借景抒情的功力。如《武林游记》,记杭州数日游,写湖中雨景道:"是时雨丝阴□,水烟笼树,远山层叠,浓淡相间。内湖荷香袭人,游人歌吹与点点渔舟错落,左右瞻眺,恍然自失。"读文如观画。又如《三时记》描绘大姑滩的险急,栩栩如生,由此想到"张旭、右军观之,书法当更适",颇有深意。
高攀龙的诗歌,朴素自然,文字简洁,恬淡中别有寄托,颇有陶渊明风格。沈德潜称他"无心学陶,天趣自会"。如《夏日闲居》:"长夏此静坐,终日无一言,问君何所为?无事心自闲。细雨渔舟归,儿童喧树间。北风忽南来,落日在远山。顾此有好怀,酌酒遂陶然。池中鸥飞去,两两复来还。"清幽的环境衬托出悠闲的情绪。
著有《高子遗书》12卷,还有《周易易简说》、《春秋孔义》等。
《明史·高攀龙传》
高攀龙,字存之,无锡人。少读书,辄有志程朱之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授行人。四川佥事张世则进所著《大学初义》,诋程、朱章句,请颁天下。攀龙抗疏力驳其谬,其书遂不行。侍郎赵用贤、都御史李世达被讦去位,朝论多咎大学士王锡爵。攀龙上疏曰:近见朝宁之上,善类摈斥一空。大臣则孙鑨、李世达、赵用贤去矣,小臣则赵南星、陈泰来、顾允成、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贾岩斥矣。迩者李祯、曾乾亨复不安其位而乞去矣,选郎孟化鲤又以推用言官张栋,空署而逐矣。
夫天地生才甚难,国家需才甚亟,废斥如此,后将焉继。致使正人扼腕,曲士弹冠,世道人心何可胜慨!且今陛下朝讲久辍,廷臣不获望见颜色。天言传布,虽曰圣裁,隐伏之中,莫测所以。故中外群言,不曰:“辅臣欲除不附己”,则曰“近侍不利用正人”。陛下深居九重,亦曾有以诸臣贤否陈于左右;而陛下于诸臣,亦尝一思其得罪之故乎?果以为皆由圣怒,则诸臣自孟化鲤而外,未闻忤旨,何以皆罢斥?即使批鳞逆耳,如董基等,陛下已尝收录,何独于诸臣不然?臣恐陛下有祛邪之果断,而左右反借以行媢嫉之私;陛下有容言之盛心,而臣工反遗以拒谏诤之诮。传之四海,垂诸史册,为圣德累不小。辅臣王锡爵等,迹其自待,若愈于张居正、申时行,察其用心,何以异于五十步笑百步?即如诸臣罢斥,果以为当然,则是非邪正,恒人能辨,何忍坐视至尊之过举,得毋内泄其私愤,而利于斥逐之尽乎?末力诋郑材、杨应宿谗谄宜黜。应宿亦疏讦攀龙,语极妄诞。疏并下部院,议请薄罚两臣,稍示惩创。帝不许,镌应宿二秩,谪攀龙揭阳添注典史。御史吴弘济等论救,并获谴。攀龙之官七月,以事归。寻遭亲丧,遂不出,家居垂三十年。言者屡荐,帝悉不省。熹宗立,起光禄丞。天启元年进少卿。明年四月,疏劾戚畹郑养性,言:“张差梃击实养性父国泰主谋。今人言籍籍,咸疑养性交关奸宄,别怀异谋,积疑不解,当思善全之术。至刘保谋逆,中官卢受主之,刘于简狱词具在。受本郑氏私人,而李如桢一家交关郑氏,计陷名将,失地丧师。于简原供,明言李永芳约如桢内应。若崔文升素为郑氏腹心,知先帝症虚,故用泄药,罪在不赦。陛下仅行斥逐,而文升犹潜住都城。宜勒养性还故里,急正如桢、文升典刑,用章国法。”疏入,责攀龙多言,然卒遣养性还籍。孙慎行以“红丸”事攻旧辅方从哲,下廷议。攀龙引《春秋》首恶之诛,归狱从哲。给事中王志道为从哲解,攀龙遗书切责之。寻改太常少卿,疏陈务学之要,因言:“从哲之罪非止红丸,其最大者在交结郑国泰。国泰父子所以谋危先帝者不一,始以张差之梃,继以美姝之进,终以文升之药,而从哲实左右之。力扶其为郑氏者,力锄其不为郑氏者;一时人心若狂,但知郑氏,不知东宫。此贼臣也,讨贼则为陛下之孝。而说者乃曰‘为先帝隐讳则为孝’,此大乱之道也。陛下念圣母则宣选侍之罪,念皇考则隆选侍之恩,仁之至义之尽也,而说者乃曰‘为圣母隐讳则为孝’。明如圣谕,目为假托;忠如杨涟,谤为居功。人臣避居功,甘居罪,君父有急,袖手旁观,此大乱之道也。惑于其说,孝也不知其为孝,不孝也以为大孝;忠也不知其为忠,不忠也以为大忠。忠孝皆可变乱,何事不可妄为?故从哲、养性不容不讨,奈何犹令居辇毂下!”时从哲辈奥援甚固,摘疏中“不孝”语激帝怒,将加严谴。叶向高力救,乃夺禄一年。旋改大理少卿。邹元标建书院,攀龙与焉。元标被攻,攀龙请与同罢,诏留之。进太仆卿,擢刑部右侍郎。
四年八月,拜左都御史。杨涟等群击魏忠贤,势已不两立。及向高去国,魏广微日导忠贤为恶,而攀龙为赵南星门生,并居要地。御史崔呈秀按淮、扬还,攀龙发其秽状,南星议戍之。呈秀窘,急走忠贤所,乞为义儿,遂摭谢应祥事,谓攀龙党南星。严旨诘责,攀龙遽引罪去。顷之,南京御史游凤翔出为知府,讦攀龙挟私排挤。诏复凤翔故官,削攀龙籍。呈秀憾不已,必欲杀之,窜名李实劾周起元疏中,遣缇骑往逮。攀龙晨谒宋儒杨龟山祠,以文告之。归与二门生一弟饮后园池上,闻周顺昌已就逮,笑曰:“吾视死如归,今果然矣。”入与夫人语,如平时。出,书二纸告二孙曰:“明日以付官校。”因遣之出,扃户。移时诸子排户入,一灯荧然,则已衣冠自沈于池矣。发所封纸,乃遗表也,云:“臣虽削夺,旧为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谨北向叩头,从屈平之遗则。”复别门人华允诚书云:“一生学问,至此亦少得力。”时年六十五。远近闻其死,莫不伤之。呈秀憾犹未释,矫诏下其子世儒吏。刑部坐世儒不能防闲其父,谪为徒。崇祯初,赠太子少保,兵部尚书,谥忠宪,授世儒官。初,海内学者率宗王守仁,攀龙心非之。与顾宪成同讲学东林书院,以静为主。操履笃实,粹然一出于正,为一时儒者之宗。海内士大夫,识与不识,称高、顾无异词。攀龙削官之秋,诏毁东林书院。庄烈帝嗣位,学者更修复之。
附录·高攀龙纪念馆水居苑位于无锡金城西路以南、蠡湖大桥东侧,占地15公顷,是蠡园面积的1.5倍。苑中主体建筑取名“五可楼”,其意既为“第五次重建可楼”,又寓含高攀龙所谓“可以望山、可以观水、可以清风送爽、可以阳光普照,可以明月作伴”的“五可”之意。园子细腻雅致,园中临湖筑有百米长廊,可遮风蔽日。同时建有工艺精湛的文化墙、高攀龙坐像。遍布全园的56块书法碑刻、9幅楹联、6块匾额浸润了高子“学问必须躬行实践”、“关注民生”的学风、“修身养心、德行为先”的品性和“廉洁自奉,当官为民”的政治主张,让游客在山水之间感受这位东林先贤的高风亮节。
高攀龙纪念馆位于“五可楼”上。入馆迎面即可见“实学、亲民、忧国,学者以天下为任”的高子精神,令人观之振奋。馆内图文并茂、泥塑和实物并存,从“高子生平”、“东林风骨”、“水居情怀”、“清遒诗文”、“天下己任”五方面生动再现了高攀龙磊落的一生。
水居苑的意义绝不止于回顾历史,它更是一个可以领略书法、石刻艺术精华的文化大观园。水居苑入口处的“高子水居”四个鎏金大字为国民党爱国将领冯玉祥手迹,“高攀龙纪念馆”馆名由著名文史评论家、中国书画界名人金开诚题写。据悉,共有62位无锡籍知名书法家参与书写了所有楹联、匾额、碑刻。
附录·高攀龙其他著作静坐说
气功静坐著作。明·高攀龙撰。主说静坐功夫,静坐以平常为要诀,而平常即清静自然。“以其清静不容一物,故谓之平常”,“静中妄念即净,昏气自清,只体认本性、原来本色,还他湛然而巳”,“湛然动去,静时与动时一色,动时与静时一色,所以一色者,只是一个平常也。故曰无动无静,学者不过借静坐中认此无动无静之体云尔”。在其后的《书静坐说后》中,又把理学的“主一”观引入作者的静坐论,认为“必收敛身心,以主于-----即平常之体也,主则有意存焉,如意非著意,盖心中无事之谓,一著意则非一也。”可见作者的静坐说并非一味讲静,具有以静为主,动静交养的含意。
高攀龙诗文稿
明高攀龙撰并书。手迹。卷轴装。此手稿共7篇,依次为:《观梅诗》、《陈贲闻墓志铭》、《柬赵师》、《柬朱平涵阁老》、《和叶参之年兄过东林废院十首》、《柬刘念台太仆》、《水居饮酒诗》。与《高子遗书》互勘,颇见详略异同:"观梅诗"为《遗书》失载,"和叶参之年兄过东林废院十首"《遗书》仅存3首。卷末有叶恭绰校记,冒广生、汪兆镛诗及吴湖帆、吴梅题识;又有杨志濂题字及孙保圻跋等。(藏上海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