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传
中国古代政府设置的一种供使臣出巡﹑官吏往来和传递诏令﹑文书等用的交通组织。始于春秋战国﹐称遽﹑驲(古代驿站专用的车)﹑邮﹑传等。《左传》中有关记载不少﹐《孟子‧公孙丑》也说﹐“德之流行﹐速於置邮而传命”﹐可见当时邮驿制度相当发达。
秦汉 秦平定六国前後﹐由于统一和中央集权的需要﹐驿传制度已很完备。据《晋书‧刑法志》所载《魏律序》云﹐秦代有厩置﹑承传﹑副车﹑食厨等有关驿传的法律。睡虎地秦墓竹简中许多部分都有驿传及其制度的记载。
汉承秦制﹐驿传制度进一步完备。当时﹐用车传送称“传”﹐用马传送称“驿”﹐步递称“邮”﹐三种称呼常通用﹐也称为“置”。
汉代驿传制度是在交通要道上隔几十里置一驿(一般为三十里左右)﹐即供应人夫车马和食宿的交通站。驿有传舍﹐可供歇宿。各级来往人员及其从者的膳食和驿马的饲料﹐都有一定的标准。持有官府颁发的符﹑传﹐过所的旅客都可在传舍止息。驿与驿之间或不设驿的一般道路上﹐则由主察奸盗的亭兼管文书传递。十里一亭﹐五里一邮。亭也可止宿。文书由驿及亭﹑邮传送﹐有很具体的规定。例如文书的传递﹐举凡传递的方向﹐文书的性质(书檄﹑诏书等)﹐封数及其装束﹐发文者的封泥印章﹐收文的单位或人员﹐传受的邮站及其吏卒姓名﹐邮站收发时刻﹐规定的里程和时程﹐传送的方法(如邮行﹑亭行﹑次行﹑吏马行)等﹐都要做详细记录﹐即“邮书课”。不按规定失期失程的要依律受罚。紧急文书则由驿骑持赤白囊递送﹐称“奔命书”。除文书传递﹑官吏往来外﹐方士﹑贤者有诏命征召的﹐也得乘传﹔吏民告急上变的﹐亦可要求借用轺传至京师言事。
中央政府中管理驿传的部门﹐西汉不详﹐东汉时为太尉属下的法曹﹐地方政府中郡太守属下亦有法曹﹐但从汉简的记载看﹐邮驿事务至少在边郡系属都尉管理。驿的主管官员为置尉﹑置佐﹑驿候﹑置候﹑驿丞﹐下属有驿小史﹑传舍斗食啬夫等。驿传所需人夫车马由官府置备﹐但也有徵发民夫和民间车马的。
交通手段除人力外﹐主要是传车和驿马。使用时按官职高低﹑任务轻重和时间缓迫分为不同的等级。四马高足(好马)称“置传”﹐四马中足称“驰传”﹐四马下足称“乘传”﹐一马二马的为“轺传”﹐急事骑一马称“乘”。在个别情况下﹐传车马匹可超过规定﹐最多的达七乘传。使用驿传需持政府颁发的一尺五寸长的木传信﹐封以御史大夫印章﹐依封印的多少定使用车马的等级﹐从一马一封到置﹑驰传的五封不等。东汉时为节省费用﹐则往往但设骑置而无车﹐由於法律规定驿传只能用於公事﹐西汉大贵族大官僚也有私置驿传的。
驿传效率很高﹐西汉时﹐从金城(今甘肃永靖西北)到长安﹐公文往返只需七天。东汉时﹐奉天子玺书使者三骑行﹐一昼夜可达千里。这就大大便利了政令的传达和各地的联系﹐起了巩固中央集权统一国家的效能。驿路也是重要的商道﹐有利於人民的往来和各地经济的交流。随著汉朝势力的向外发展﹐汉政府把国防设施和交通邮递结合起来﹐加强了边疆地区驿传的建设。汉武帝通南夷﹐从元光六年(前 129)起沿途置邮亭。张骞通西域後﹐酒泉亭障展筑到玉门﹐後又延伸到盐泽(今新疆罗布泊)﹐以後直到东汉﹐这带地区仍是“列邮置於要害之路。驰命走驿﹐不绝於时月﹔商胡贩客﹐日款於塞下”。驿传制度不仅加强了内地与边疆的联系﹐有利於国防﹐也对汉族与边疆各族以及外国的经济文化交流起了积极作用。自然﹐为了满足统治者的贪欲﹐驿传有时也不免成为一种残民的措施。东汉时令南海献龙眼﹑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候﹐奔腾阻险﹐死者继路﹐就是例子。
唐 自三国分裂迄於隋代﹐驿传制度缺乏详细记载。唐代全国空前统一﹐驿传的设置﹐规模超过前代﹐制度更加完备。全国共置驿一千六百四十三所﹐其中陆驿一千二百九十七所﹐一般为三十里置一驿(地势险阻或须就水草处不限)﹔水驿二百六十所﹔津渡处置水陆相兼之驿八十六所。陆驿驿马﹐京城都亭驿七十五匹﹐诸道之驿视其繁闲分六等﹐依次为六十﹑四十五﹑三十﹑十八﹑十二﹑八匹﹔水驿驿船﹐繁者四只﹐次三只﹐再次二只。其驿夫(水驿称水夫)徵取民户承役﹐凡三马给丁一人﹐一船给丁三人。初﹐州县江驿家中富强者充诸驿驿长﹐称为“捉驿”﹐上元﹑宝应年间(760~763)﹐始以吏主之。驿马﹑车﹑船由官府提供﹐诸驿并给钱以市什物﹑食品。驿馆多建在州县城内﹐後有迁置城外者﹔馆舍有上厅﹑别厅(或西厅﹑东厅)以接待不同品级官员住宿﹐并设有茶﹑酒等库。诸州有专项税钱以给驿传经费﹐每年一小税﹐总额四十万贯﹔三年一大税﹐一百五十万贯。随近拨给驿田以种植饲料﹐大抵驿马一匹给地四十亩﹐传递马二十亩。给驿的范围﹐主要为奉差送公文使者﹑入觐莅任官员及各种特遣使臣。根据使命缓急﹐或给驿﹐或给传﹐前者日行六驿﹐後者四驿﹐赦书日行十驿。乘驿皆凭驿券传牒﹐在京由门下省发遣﹐在外由留守及诸军州发遣﹐漤发有罪。给驿马数依官品有差﹐给驿者自一品八匹递减至七品以下二匹﹐给传者自一品十匹至八﹑九品一匹﹐有特敕始可限外加马。其携带私物﹐乘马不过十斤﹐乘车不过三十斤﹐乘船所带衣粮什物限二百斤。止驿供给食宿﹐不得超过三日﹔五品以上官员私行﹐许投驿止宿﹐但不享受饮食。驿传的管理﹐中央由兵部驾部郎中负责﹐诸道各设馆驿巡官四人以及判官专知其事﹐诸州由兵曹司兵参军分掌﹐诸县令兼理。开元中﹐命御史出使就便校察驿传。後度支郎中第五琦曾充诸道馆驿使﹐又京兆尹曾兼本府馆驿使。大历十四年(779)﹐定监察御史一人兼馆驿使﹐往来巡察。但後来又有以官充馆驿者。唐中後期﹐由於给驿频繁﹐乘驿官员多违制骑乘及索要饮食﹑馈献﹐加以经费不足﹐以致驿夫困苦﹑驿马死损缺额﹑馆舍破败现象越来越严重。
【作 者】(陈得芝)
宋 宋代驿传制度大致沿袭唐代而又有较大发展。驿道四通八达﹐郊野都鄙之间﹐二十里有歇马亭﹐六十里有馆﹐水行州县有水驿﹐需持驿券。驿券由枢密院发给﹐称“走马头子”或“递马头子”。太平兴国三年(978)一度取消驿券﹐改用银牌﹔端拱二年(989)复旧。初﹐内外官员乘驿给马数缺乏统一规定。嘉祐四年(1059)﹐三司使张方平始据旧例和有关宣敕令文纂集删改﹐编为驿券则例七十四条﹐赐名“嘉祐驿令”﹐颁行全国。
传递文书则有递铺﹐每十八里或二十里﹑二十五里置一铺。递铺有步递﹑马递﹑急脚递(又称急递铺)和金字牌急脚递之别﹐南宋复有斥堠铺和摆铺。各种递铺传送文书种类和日行途程不同。皇祐元年(1049)规定﹐马递昼夜行四百里﹐急脚递五百里。金字牌急脚递始设於宋神宗时﹐牌长尺馀﹐木制﹐朱漆刻金字﹐曰“御前文字不得入铺”﹐“凡赦书及军机要务则用之”。日行五百里﹐不以昼夜﹐鸣铃走递﹐过如飞电﹐望之者无不避路﹐前铺闻铃﹐预备人出铺就道交受。元祐六年(1091)规定﹕赦降入马递﹐日行五百里﹔事干外界或军机及非常盗贼文书入急脚递﹐日行四百里﹔如无急脚递﹐其要速并盗贼文书入马递﹐日行三百里﹔常程文书入步递﹐日行二百里。其中递送赦降的“马递”﹐即指金字牌急脚递。斥堠铺和摆铺也是急脚递的一种﹐前者始建於建炎三年(1129)﹐“专一传递日逐探报斥堠文字”﹐每十里置一铺﹐每铺限三刻承传。後者亦高宗时所置﹐本为“通接沿边探报军期急切及平安文字赴行在”而设﹐因其要求经由州军并取便路互相联结置铺﹐故名摆铺。初以三十里﹑二十里置一铺﹐後改为九或十里一铺﹐日行三百五十里。除御前之朱漆金牌外﹐枢密院给发军期急速文字﹐另有雌黄青字牌﹐沿边州军并诸军统制司申奏军期急切文字﹐则有黑漆白粉牌﹐均创於乾道三年(1167)﹐皆日行三百五十里。淳熙二年(1175)﹐尚书省遣发急切不可待时文字﹐亦用雌黄青字牌。绍熙四年(1193)﹐雌黄青字牌改为黑漆红字牌﹐期限减作日行三百里。
入递的文书又称递角。除“御前不入铺”文书迳由入内内侍省发递外﹐其馀文书的收发均需经过进奏院。进奏院元丰改制後隶门下後省﹐其任务迄为“掌受诏敕及诸司符牒﹑辨其州府军监以颁下之﹐并受天下章奏﹑案牍﹑状牒以奏御﹑分授诸司”。交付急脚马递铺的文书均需当官实封﹑不题事目﹐只排字号并题写遣发官司和期限日时﹐用印以蜡固护﹐装入筒内。筒有皮筒﹑竹筒和纸筒三种。登记递角入铺时刻和件数的簿历分大历和小历﹐大历是存於各铺的底簿﹐小历由铺兵随身携带﹐交接时由下铺批注回铺时刻。除官府文书外﹐雍熙二年(985)还规定允许私书附递﹐从而使私书附递成为有宋一代的定制和宋代驿传制度的显著特点。
递铺虽以传递官府文书为主﹐但接待使客﹐运送官物﹐乃至提供马匹车船等交通工具之事﹐亦所在多有。由於递铺组织的完善和普遍﹐驿馆相对衰落﹐其职能遂为递铺所取代﹐或与递铺交织不可分。
主管驿递的机构﹐元丰改制前﹐中央主要是枢密院﹐改制後则由尚书兵部之驾部掌其事﹐但枢密院之教阅房仍负有“催督驿递”之责。在地方﹐路一级由转运使一员提举﹐以“提举××路马递铺”系衔﹐另设巡辖使臣﹐每千里或两州一人﹐巡回检察﹔其下﹐州由通判点检﹐县由县尉﹑知县催促。驿递的服役者﹐北宋建国伊始﹐即於建隆二年(961)下令以厢兵代百姓为递夫。这是有宋一代的定制﹐亦为驿递制度的一大变革。递铺铺兵﹐要路每铺十或十二名﹐僻路四或五名﹐各差“小分”一人充曹司。急脚马递辅兵每二十人补节级一名﹐五百人置将校一名﹐“部辖及往来催赶递角官物”。
【作 者】(梁太济)
辽金 辽有军国重事(如抽发兵马)﹐遣使传旨﹐用银牌(镀金)﹐长一尺﹐上刻契丹字﹐文为“宜速”及“敕走马牌”﹐由皇帝亲授与使者带在项上驰驿﹐并手札给驿马若干匹﹐驿马缺则取他马代﹐最快一昼夜行七百里﹐其次五百里。银牌使者所至﹐如皇帝亲临﹐需索物品﹑更易(驿马)﹐无敢违抗。使回纳还银牌﹐也由皇帝亲受﹐付牌印郎君收掌。又有长牌﹐亦银质镀金﹐由南内司收掌﹐遣使赴诸道取索物色及进奉宋朝物品用之﹔木牌﹐用於遣使往女真﹑鞑靼各部取要物色和抽发兵马﹐均带在腰间左边走马(驰驿)。据宋人使辽行记和《武经总要》记载﹐设有从白沟至中京﹑上京和四季捺钵的驿道﹐宋使入辽即行此道﹐还有从中京至东京的驿道。两驿间的距离﹐从五六十里至一百馀里不等﹐其间设有中顿﹐供使客午餐。初﹐诸县人民承担驿递﹑马牛之役﹐至辽末﹐始使民出钱﹐由官府募役。
金太宗天会二年(1124)﹐始自上京(今黑龙江阿城南白城)至南京(今北京)每五十里置一驿﹐又令置驿於上京至春州﹑泰州。後诸路并置。给驿用牌符。乘驿者按官品规定其随从人数﹑给马数和饮食钱数﹐从一品以上随从八人﹑马十匹﹑食钱三贯十四文﹐下至八﹑九品随从一人﹑马二匹﹑钱四百六十文。泰和六年(1206)始置递铺转送文牒﹐十里一铺﹐每铺设铺头一人﹑铺兵三人﹐从所辖军射粮军内差充。凡元帅府﹑六部支移﹐凭递﹑省递牌子入递﹑日行三百里。
元 元代驿传又称“站赤”﹐为蒙古语amui的音译。站﹐am 的音译(最初曾音译为“蘸”)﹐即汉语“驿”的意思﹐元代汉文文献中有时兼用汉﹑蒙语﹐作“站驿”或“驿站”﹔站赤﹐意为司驿者﹐元代汉文文献中除用於称站官和站户外﹐还混用於称驿站。
成吉思汗时即仿效中原的驿传制度﹐在境内设立驿站。窝阔台即位後﹐又命各千户从所管百姓中签发站赤﹑兀剌赤(ulaai﹐马夫)承当站役﹐出备马﹑牛﹑车具等物﹐选地立站﹔增设了从蒙古本土通往察合台和拔都封地﹑从国都和林通到中原汉地的驿站﹔颁布了乘驿的规定等。元朝建立後﹐全国遍设驿站﹐据至顺二年(1331)成书的《经世大典》记载﹐总数达一千五百多处(不包括西北诸汗国的驿站在内)﹐构成以大都为中心的稠密交通网。驿路东北通到奴儿干之地(今黑龙江口一带)﹐北方通到吉利吉思部落(今叶尼塞河上游)﹐西南通到乌思藏宣慰司辖境(今西藏地区)﹐范围之广﹐为前代所未有。驿站分陆站和水站﹐陆站又有马站﹑牛站﹑车站﹑轿站﹑步站之分﹔辽东黑龙江下游地区则置狗站﹐用狗拉雪橇行於冰上﹐运载使者﹑货物往来。至元二十六年(1289)﹐为了运送外国使臣进贡的奇异货物﹐特设从泉州到杭州的海站﹐二十八年罢。陆站两站之间的距离﹐从五六十里至百数十里不等﹔如相距路程较长﹐则於中间置邀站以供使者休息。每站当役站户和所备马﹑牛﹑舟﹑车数目﹐视其交通繁闲程度而多寡不同。繁忙的站﹐站户多至两三千户﹐一般为百馀户至数百户﹐江南轿站则只有一二十户。步站置搬运夫﹐专为运送货物而设。
管理站赤的中央机构﹐世祖初年为中书省右三部﹐至元七年(1270)设立诸站都统领使司﹐後改名通政院。至大四年(1311)﹐以汉地驿站事属中书兵部﹐通政院只管蒙古驿站。延祐七年(1320)﹐仍命通政院统一掌管全国驿站。地方管理体制也几次变化。初﹐各地驿站由本处府﹑州﹑司﹑县官兼管﹔至元元年﹐命路达鲁花赤﹑总管亲自提调站赤。十一年定制﹐各站皆直隶於路﹐革去州县一级的管理﹐其站户家属依军户﹑奥鲁例仍属原籍州县管领。至大元年﹐离路城远的驿站复命当地州县长官就近提调﹔延祐七年﹐又改由路直接管辖﹐州县官不得干预。提调长官要时常检查所辖各站﹐督责站官人等勤慎奉职﹐务令人马﹑舟车﹑馆舍﹑饮食──完备。各站设置站官﹐称驿令﹑提领。大站设驿令一二人﹐提领二三人﹔小站一般只设提领。驿令以杂职人员担任﹐受敕﹐颁给俸禄﹔提领由地方提调长官从本处站户中选任﹐只受部札﹐即充本人身役﹐不给俸。江南地区的驿站﹐为防范南人﹐特命以色目人或汉人一名任提领﹐给俸﹔另选本处站户一名为副使。此外﹐每一百户站户设百户一名﹐每站设司吏一至三名﹐皆以现役站户承当。在重要都市或交通枢纽处的驿站设脱脱禾孙(检查官)﹐专职稽察过往使臣真伪及人员﹑物品是否违反乘驿规定﹐因此这些站又称为脱脱禾孙站。
乘驿凭证有圆牌﹑铺马圣旨和札子。圆牌也称圆符﹐按规定专为军情急事遣使之用﹐由朝廷铸造﹑掌管(掌管部门为典瑞院)﹐诸王公主驸马及出征﹑守边军帅和地方官府﹐各按其地位或需要颁给若干面﹐以备随时差遣。朝廷所遣使者佩金字圆牌乘驿﹐诸王公主和地方官府所遣使者佩银字圆牌。初﹐圆牌上铸有海东青图像﹐因称海青圆牌﹔至元七年改换牌面﹐不用海东青﹐改铸蒙古新字(即八思巴字)。据现存圆牌实物﹐牌面文字汉译为:“长生天气力里皇帝圣旨﹕违者治罪。”佩带圆牌的使者﹐有择骑良马﹑兼程驰驿﹑马乏时可以夺骑官民马匹等特权。一般公事差遣人员﹐皆给以铺马圣旨乘驿。铺马圣旨也称御宝圣旨﹐用蒙古文字书写﹐每道圣旨上都分别标明起马数目﹐从一匹至十几匹不等﹔通常经由中书省奏准﹐颁发给诸王贵族以及中央﹑地方各官府﹐并填写领受官府名称﹐以限定在职责范围内使用。各官府领取的圆牌和铺马圣旨﹐由担任长官的蒙古人掌管﹑遣发。元初﹐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及行省﹑行台等官府有公事差遣﹐都可以自出铺马札子给驿﹔至元十九年定制﹐一律凭铺马圣旨乘驿﹐诸官府不得自出札子﹐仅经行水站者不用圣旨﹐仍从中书省出给船札。此外﹐诸王也可以自发铺马令旨给驿﹐但他们漤发令旨遣使﹐严重扰害站赤﹐朝廷曾多次下令限制或拘收﹐始终未能禁绝。诸官府以圆牌或铺马圣旨遣使﹐一般需随附差札(或称印信文字﹑别里哥文字)﹐开列差遣事由﹑正使和随从员数﹑起马数目等项。站官验看圆牌﹑圣旨和差札後﹐方能应付铺马﹑饮食。使者应按其使命由规定的驿路行走﹐不得绕道驰驿﹑乘机探亲访友或游玩﹐公事完毕﹐即将所领乘驿凭证纳还原发官司﹐不得稽留。乘驿人员应给的马﹑舟﹑车数目﹐视其官品高下﹑公事大小而多寡不同。其饮食分例(元代文献中常称为“首思”﹐系蒙古语isn的音译)也有规定﹕在驿馆住宿者﹐正使每日米一升﹐面一斤﹐酒一升﹐肉一斤﹐油盐杂钞三十文﹐随从只给米﹑面﹔过路者减半。冬月每日另给炭五斤。
元代驿传的弊端更甚於前代。氾漤给驿的情况一直非常严重﹐圆牌常被用於非军务差遣﹐如僧道宗教祈祭﹑捕猎﹑采办珠宝异物等﹐甚至发给斡脱商人往来贸易﹔诸王贵族官吏更常以铺马圣旨﹑令旨差人乘驿办理私事。使者往往恃势勒索站户﹐多取铺马﹑饮食﹔或违制急驰﹐超重驮载﹐以致损伤车马﹐却逼令站户补置。政府常不按时发下祗应官钱﹐至有连续三年不支者﹐遂令站户轮当库子(负责供应物资的驿站司吏)赔办供应﹔加以管站官吏聚敛侵克﹐差役不均﹐迫使贫难站户卖妻鬻子以应役。这些都造成站户逃亡﹐铺马短缺﹐驿传制度因而日益衰败。
传送公文的邮驿﹐称急递铺(简称递铺)﹐基本上沿用宋﹑金之制。中统元年(1260)置燕京(今北京)至开平(今内蒙古正蓝旗东)﹑开平至京兆(今西安)急递铺﹐每十里或十五里﹑二十五里设一铺﹐每铺置铺兵五人﹐於各州县取不能负担差发的贫户及漏籍户充役﹐免其差发。不久即令各州县依例设置﹐与邻境所置铺相接﹐路府州县委正官一人提调。至元三十一年(1294)﹐於大都置总急递铺提领所﹐秩九品﹐设提领三员﹔各路置总铺﹐设提领一员。至治三年(1323)﹐又於每十铺置一邮长。初定中书省﹑六部﹑御史台﹑枢密院及各行省﹑行台行下公文及地方申省公文方许入递﹐其後扩大入递范围﹐凡中央各部门及地方各官府来往公文均可入递。传递办法﹕省﹑台﹑院及边关紧急重要公文﹐用木匣封锁﹐用黑油红字书写号码﹐并标明发送﹑承受衙门及入递时刻﹐随到随送。一般公文皆付承发司﹐按所投下处分类装封﹐每件系一牌﹐用绿油黄字书写号码﹐交铺传递。各铺收到入递公文﹐由铺司(铺兵头目)於铺历上登记文目及到铺时刻﹑传递人姓名﹐即令铺兵装裹停当﹐随带回历一本﹐急速送递至前铺交割﹔前铺铺司验收後於回历上签押﹐付来人持回﹐随交本铺兵送往下一铺。如此依次传递至目的地﹐一昼夜需行四百里﹐急件五百里。铺兵腰系铜铃﹑持枪﹑挟雨衣﹐夜则持火炬﹐沿途其他人闻铃应为让路。除大都﹑上都间可递送御膳菜果外﹐其馀急递铺只递公文﹐不许将物件及十斤以上帖册入递。
【作 者】(陈得芝)
明 明代驿传机构﹐在京城设会同馆﹐地方分别设水马驿﹑递运所和急递铺。
永乐初设会同馆於北京。正统六年(1441)﹐定为南﹑北二馆﹐北馆六所﹐在北京﹔南馆三所﹐在南京。设大使一员﹑副使二员﹐总辖馆务。内以副使一员﹐分辖南馆。弘治(1488~1505)中﹐添设礼部主客司主事一员﹐专一提督。凡各王府差遣人员﹑辽东建州等卫﹑西北诸国使臣及云贵四川湖广土官番人等﹐俱於北馆安顿。瓦剌﹑朝鲜﹑日本﹑安南等国进贡使臣﹐俱於南馆安顿。馆夫额设四百名﹐南馆一百名﹐北馆三百名。
水马驿。两京十三布政司共设水马驿一千处以上。马驿六十里或八十里一置﹐冲要去处﹐设马八十匹﹐六十匹﹑三十匹不等﹐其馀亦设马二十匹﹑十匹﹐以至五匹。各驿马匹分上﹑中﹑下三等﹐马膊上悬挂小牌﹐明写等第。马夫备有铜铃﹐遇有紧急公务﹐悬铃身上﹐前路驿听候铃声﹐随即供应﹐不致妨误。水驿设船﹐使客通行正路每驿二十只﹑十五只﹑十只﹔其分行偏路﹐亦设船七只﹑五只。每船设水夫十名。
递运所。在陆路者设置车辆﹐大车能载米十石者﹐每车人夫三名﹐牛三头﹐布袋十馀。小车人夫一名﹐牛一头。在水路者设置船只﹐船俱用红油刷饰﹐每船置牌一面﹐开写本船字号﹑料数﹑水夫姓名及樯﹑柁等一应浮动什物数目﹐以供点视。六百料者﹐每只水夫十三名﹔五百料者﹐每只十二名﹔四百料者﹐每只十一名﹔三百料者﹐每只十名。递运所或置或革﹐时有变动﹐据万历会典的统计﹐尚有一百四十馀处。
急递铺。每十里设一铺﹐每铺设铺长一名﹐铺兵要路十名﹐僻路或五名﹑四名﹐专一传送公文。每铺设日晷一个﹐以验时刻。递送公文﹐照依古法﹐一昼夜通一百刻﹐每三刻行一铺﹐昼夜须行三百里。公文到铺﹐随即递送﹐无分昼夜。鸣铃走递﹐前铺闻铃﹐铺司预先出铺交收﹐填写时刻﹑该递铺兵姓名﹐小回历一本﹐急递至前铺交收﹐於回历上附写到铺时刻﹐以凭稽考。
乘驿需凭符验。传送文书亦须盖有印信﹐以防作伪﹐这种印信为加盖骑缝半印﹐以凭板勘对合﹐故称“勘合”。
应合给驿的范围﹐主要有﹕擎讼旨及奉旨差遣给驿者。飞报军情重事者。亲王进表奉贺及差人奏事者。各藩属使臣之进贡及回国者。文武官员到任在一千五百里以外者。职官病故﹐其尸体及家属回乡者。另外﹐孔子後裔也享有给驿待遇。
驿传夫役﹐由各地州县﹐按照配定的名额﹐在本地粮户内佥编应役。洪武二十六年(1393)定制。上马一匹佥编民户纳粮在一百石以上者备马到站应役﹐中马八十石﹐下马六十石﹔水夫由民户纳粮五石以上十石以下者充当﹔急递铺铺兵由附近民有丁力﹑田粮一石五斗以上二石以下者充当。一户粮额不足﹐允许众户合粮凑足一夫﹐称“朋编”﹔当地粮额不足编佥﹐可由同府其他州县佥夫协充﹐称“协济”。嘉靖年间﹐驿传夫役计粮折银正式实行﹐称“站银”﹐由官府雇役承当。
驿递的管理﹐掌於兵部车驾清吏司﹐在地方则由布政﹑按察二司共同负责。对违制者规定了处罚条例。
【作 者】(傅贵九 从翰香)
清 清代驿传﹐以京城皇华驿为中心﹐通达全国。各省所设称驿﹐属所在厅州县兼管﹐间有设驿丞专管者﹔盛京所设亦称驿﹐专设驿丞管理﹐不隶州县。通达西北边疆军报所设者称站(自京城回龙观站而西﹐分两道﹐一至张家口﹐接阿尔泰军台﹐一往山西﹑陕西﹑甘肃出嘉峪关﹐接安西州军塘)﹔吉林﹑黑龙江所设亦称站﹐统於吉﹑黑将军﹔自喜峰﹑古北﹑独石﹑杀虎四口分道达於内蒙古各旗﹐亦设站(蒙旗境内为蒙古站)﹐於四口各派理藩院章京统之。西北两路所设者称军台﹐分隶於阿尔泰军台都统﹑乌里雅苏台将军﹑科布多大臣﹑库伦大臣﹑伊犁将军及新疆诸城大臣。安西﹑镇西﹑哈密所属特设军塘以通军报﹐设营塘以通寻常文报。计全国(除西藏外)所设驿﹑站﹑台﹑塘共两千馀处﹐统称驿站。
清初亦置递运所﹐後并归驿站﹐惟甘肃一带犹存其制﹐各设牛马专司运载。各省皆设铺司﹐各以铺夫﹑铺兵走递公文。
各站驿夫﹐经行大路每站设一二百名或七八十名﹐偏僻小路二三十名﹐兵部会同馆(皇华驿)四百名。驿夫工食每日给银二三分至七八分不等﹐由驿站钱粮内开销。蒙古站及西北两路军台﹐则由蒙古各旗及新疆各部﹑各城人民供役。
各站驿马﹑驴﹑牛皆有定额﹐会同馆六百九十匹﹐其馀视冲要或偏僻﹐自百馀匹至一二十匹不等﹐并按各地道路险易规定每年的折损(倒毙)比例。驿车及水站驿船则规定了大﹑小修和拆造年限。
驿站仍归兵部总管。凡应给驿者﹐发给邮符为验﹐称勘合﹑火牌﹐其往来应供马匹﹑廪给及跟役人数﹑口粮﹐按品级为等差﹐皆於勘合上填注。驿递则验以火票﹐定其迟速之限(自日行三百里至六百里)﹐按所达之路程计其时日。铺递亦同。对驿站马匹车船廪给有缺﹐递送公文迟误失损﹐驰驿者多要马匹廪给﹑多带跟役﹑行李或枉道驰驿﹐入递文册物品夹带私物等情﹐都规定了治罪条例。但违例之事时有发生﹐特别是奉差驰驿官员骚扰﹑诸官司氾漤交递及州县官贪污克扣驿站钱粮﹐以致夫马疲敝缺损﹐驿递迟误严重﹐虽屡令整治﹐迄无成效。咸丰间﹐冯桂芬力陈驿站积弊﹐建议裁减﹐效西法设邮政局。咸丰﹑同治以後﹐随著轮船﹑铁路﹑电讯﹑邮政相继发展﹐驿站逐渐变得无足轻重。至光绪三十二年(1906)﹐始特立邮传部以掌轮﹑路﹑电﹑邮﹐在此前後﹐驿站相继裁去。
【作 者】(陈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