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曼·拉杜耶夫

俗话说“时世造英雄”,车臣匪首之一拉杜耶夫的经历认证了这条格言。当然,拉杜耶夫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个血债累累的刽子手。萨尔曼·拉杜耶夫出生于1967年,是原苏联军队中一名士兵。这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伙子,总是在共青团员们的会议上呼吁大家参加“突击的战斗劳动”,做“模范军人”。由于积极地从事共青团的活动,拉杜耶夫在服役结束时当上了部队共青团的副书记,并且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复员回到故乡古杰尔梅斯后,拉杜耶夫先是担任一所技校的团委书记,后来又成为车臣——印古什共青团州委指导员,成为一名党政官员。〔4〕
假如没有苏联解体这件事,那么,“共青团州委指导员拉杜耶夫同志”也许会和我们最常见到的那些苏联官僚们一样:彬彬有礼,坐在墙壁上悬挂有列宁像的、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用中指轻轻敲着桌面,微笑着说一大堆无关痛痒、却又绝对正确的官场套话,末了,还会轻轻拥抱一下来访者,然后抱怨说自己还要出席一个什么重要的会议。假如真的如此,那算是谢天谢地了。
苏联共青团的干部一般都具有超乎寻常的政治嗅觉,也特别善于转变观念。苏联解体前后,原苏联共青团机关的高层干部们纷纷下海经商,在俄罗斯商界占据了一席之地,俄罗斯大名鼎鼎的寡头马纳霍夫和霍尔多科夫斯基就曾经是莫斯科市共青团第一、第二书记〔6〕。头脑聪明的拉杜耶夫自然也不例外,这位“古杰尔梅斯义务劳动联合中心”的领导人在戈尔巴乔夫时代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商人,并到保加利亚科学院附属的一所高级经济管理学院深造。这位前共青团官员还没来得及把所学的知识实践一下,苏联解体了。
一向善于看风使舵的拉杜耶夫几乎是凭借直觉就发现了车臣退役将军杜达耶夫将是车臣的新主人,立刻与他巴结上并且娶了杜达耶夫的侄女做妻子。为了表达对主人的忠诚,拉杜耶夫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叫焦哈尔(【注】杜达耶夫的名字也叫焦哈尔)。1996年杜达耶夫死后,车臣的新主人是泽利姆汉·扬达尔比耶夫,这位嗅觉灵敏的前共青团官员自然又给自己第二个儿子取名为泽利姆汉。
在车臣,维系执政者们权力的纽带是家族关系。有了与杜达耶夫的亲戚关系,拉杜耶夫当上了古杰尔梅斯的行政长官。这位曾经在高级管理学院深造过的前共青团官员的统治下,该地区进行了大胆的“经济试验”,不过不是搞正当商业,而是抢劫过往的列车与汽车。此后,拉杜耶夫的“商业”活动又进一步扩展到了绑架人质和勒索赎金上。“车臣独立领导人”杜达耶夫对此非常赞赏,他说:“如果你不想偷,那你就忍着吧……”〔4〕很快,整个车臣到处都是抢劫、偷盗、绑架和奴隶买卖;当然,还有数不清的谋杀。匪徒们已经不满足于在车臣这个小地方活动了,他们把犯罪触角伸向俄罗斯全国各地。
第一次车臣战争期间,杜达耶夫任命拉杜耶夫为“东北方面军”司令,率领800名武装匪徒。然而,拉杜耶夫虽然是搞犯罪经济的天才,打仗却不怎么样。在1995年布琼诺夫斯克人质事件(【注】1995年6月14日,车臣匪徒在匪首巴萨耶夫的率领下占领了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布琼诺夫斯克市市立医院并扣押上千名人质,结果造成100多名人质丧生)之后,另一匪首巴萨耶夫成为一些车臣人眼里的英雄,这引起了拉杜耶夫的嫉妒。因此,当杜达耶夫匪帮制订了在达吉斯坦基兹利亚尔绑架人质事件之后,拉杜耶夫极力争取到了这一恐怖袭击行动最高指挥官的职务。1996年1月9日,拉杜耶夫率领约600名匪徒偷袭了达吉斯坦共和国基兹利亚尔市,将近3000名平民被扣为人质,造成78名平民和警察死亡。1996年2月28日,杜达耶夫授予拉杜耶夫一枚最高勋章,以表彰他的“无比勇敢和英雄主义”。
和正常的人们解决冲突的思路不同,匪徒们发生争执时经常以火并的方式解决。拉杜耶夫领上“勋章”后不久,就在与另一伙匪徒的火并中被打得浑身窟窿。据说,袭击者是在基兹利亚尔事件中毙命的匪徒们的亲属。可是拉杜耶夫大难不死,居然又活了过来。杜达耶夫死后,车臣新的匪首马斯哈多夫却始终不肯买拉杜耶夫的账,于是拉杜耶夫只好投靠了反对马斯哈多夫的“瓦哈比”教派。1998年,拉杜耶夫又和“瓦哈比”们一起策划了针对马斯哈多夫的政变,匪徒们再一次发生了血腥火并。随着火并的失败,拉杜耶夫的处境日益不妙,于是他跑到巴基斯坦,临走时卷走了他所指挥的“杜达耶夫将军之师”的全部军饷。
1999年10月底,拉杜耶夫又从巴基斯坦潜回车臣。同年12月底的一个夜晚,这个赫赫有名的匪徒在一个村落的厕所里被逮捕归案。2001年底,拉杜耶夫在俄罗斯联邦达吉斯坦共和国最高法院被判处终身监禁,2002年12月15日,俄罗斯联邦司法部宣布,这位前共青团官员当天死于狱中,死因据说是“体内大出血”,时年3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