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河一存
十河一存(1530-1560),又名长正、之虎,官称左卫门尉、民部大辅、讃岐守。阿波国人领主三好元长的第四子,三好长庆、三好义贤等人的弟弟。幼名又四郎,初名长正。正室是公卿九条稙通之女,后来三好长正在天文元年时被过继给赞岐豪族十河景滋,改名十河一存,并成为十河家当主,将三好家的势力扩展至赞岐。
天文十年(1542)左右,十河一存进攻位于长尾名村的寒川元政居馆池内城,交战中,元政家臣鸭部神内左卫门及他的兄弟源次率精兵五十人突入一存本阵,神内左卫门奋起举枪刺穿了一存左腕,而一存回手挥刀将其斩杀,源次也与其兄一同战死。一存将枪露在外面的部分切断,然后在伤口上抹盐,并用紫藤的枝蔓层层卷在上面,如此结束了治疗,以若无其事的表情继续战斗,大胜后镇定地回到本阵。世人对于这个十来岁孩子超人的忍耐力赞叹不已,因其相貌魁伟,作战勇猛,故皆称之为“鬼十河”(“夜叉十河”)。那个叫神内左卫门的,是源平滕户会战中武勇卓绝的鸭部某的子孙,本城就在鸭部的御殿山,受到寒川氏特别优渥的礼遇,而源次最初则是十河家臣,但由于不满主君的侵略行动而回到鸭部。因野战失败陷于窘境的寒川元政请求幕府从中调解,细川晴元得报后即修书一封,希望他们能达成和睦,一存表示服从,撤兵归去。
这一时期的十河氏与淡路的安宅氏,同为了主家称霸京畿的梦想而竭尽自己的力量。天文十八年(1549),一存应兄长长庆的请求一举攻破晴元的三重城,但却因感念晴元的旧交而不忍从背后算计,遂渡过淀川。六月二十四日,一存在摄津江口讨取了同族的三好政长,为三好方立下首功,此役共斩杀细川家重臣八百余人,从而导致管领家丧失了军事上的重要支柱。关于这一仗,《古老百话》里出现过很有意思的记载,说是当时在摄津天王寺附近住着一个盲者,可以根据音律占卜事情凶吉,江口之战时,三好政长作为细川家大将拥兵三千余骑在附近的水泽地带布阵,扼住要害地形备战,相对的,缺乏地利的十河军在人数上也处于劣势,但那盲者一听十河军马队疾驰的声音便立刻判断说“右京大夫殿下怕是要败了”,果如其言。三好长庆乘胜入京,并拥立高国养子氏纲为细川家督,而晴元则被迫出家,后又流亡若狭。在摄津建立武勋的一存还没来的及稍事休整,便踏上了返国的征程。
讃岐的传统守护代集团对于因十河家的飞跃而被夺去既得利益的现实心怀怨恨,但长尾之战后的几次失利,又使他们认识到光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须将政策的重心偏向对外寻求援助。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新花样,早在永正年间大内义兴拥戴足利义稙上洛时,讃岐豪族们就竞相献媚以求取支持,确实对十河氏造成了一定影响。而今毛利氏转盛,豪族们又交通备前,引为强援。一存回到讃岐后,立即对由濑户内海到中国的水上交通实施管制,并与寺社势力取得和睦。随后就开始分化打压领国内的反抗势力,一方面亲自领兵出战,另一方面又得到了兄长三好实休的阿波北征军的联合响应。最大的成果,莫过于安富氏的彻底降伏:十河家迫切需要在地豪族的承认和支持,而安富氏的归顺正适应了这一需要,所以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安富氏就成了十河家中极有地位的臣僚,后来十河存保的顺利嗣位,与安富氏的支持也有很大关系。在十河家的历史上,一存统治时期的领国支配是最完备的,他虽然是以养子身份继承家业,却并不无原则的接受主家的命令,甚至往往借重主家的实力进行扩张,对此三好长庆则持默许的态度。很显然的,如果不是认识到“一荣俱荣”的道理并付诸行动,三好兄弟绝不可能开创出雄据七国的局面。一存的婚姻也比较美满,他的妻子是在战国时代被认为最特立独行的公卿九条稙通的独生女,也许是一存的武勇恰与精通骑术剑道的稙通气味相投吧。
当然,讃岐统一的进程远不如想象中那么一帆风顺。永禄元年(1558)六月,为配合一存“一战消灭香川氏,扫平东讃敌对势力”的战略构想,三好实休统率从阿波、淡路征募的军队八千余人攻入讃岐,此时寒川政国、香西元政等皆望风披靡,并相继加入讨伐军,接战前夕,三好、十河联军已扩张到一万八千人。七月,联军在金仓寺做最后的战前准备,香川氏则以六千人退保天雾城。一周后,联军向善通寺进军,击败香川前锋后即直逼天雾城,由于天雾城地势险要,守备谨慎,联军强攻一月都未能拔城。而此时在山城与细川晴元苦斗的长庆又派人向弟弟们请求援助,联军在派出以三好康长为先锋的畿内增援军后战力更加削弱,士卒疲惫不堪,于是由香西元政出面进行调停。和平协议达成后,实休、一存即匆匆带兵前往尼崎。而这未经深思达成的和平协议,为讃岐注定将要发生的动乱埋下隐患。永禄二年(1559),一存大败纪伊根来众。永禄三年(1560),又渡海击破河内守护畠山高政,帮助其兄将河内纳入三好家的控制范围,进而以岸和田为主城压制和泉南部的寺内町势力,同年八月,发布了针对河内国观心寺的三条“禁制”。十二月,一存因疮病复发前往有马温泉疗养,此时松永久秀受命前来探慰,当他发现一存的坐骑是匹“菊花青”(苇毛马),便说:有马的权现君讨厌这种毛色,您还是换乘别的马吧。一存拒绝采纳久秀的意见坚持骑着原先准备好的马出发了,途中从马上摔落得病,返回十河城后身体变的衰弱不堪,终于针药罔效,于翌年三月(另说四月或五月)病亡。此外也有史料记载他当年就急逝于有马地方。根据其兄长们的年龄进行推断,死时不过三十左右,法名清光院殿春月宗元禅定门,墓所就在十河城内一角(即现之称念寺)。当然,也有学者认定他其实是被久秀暗杀。另有一种很奇怪的认为是一存因不愿看到主家的没落而故意落马的(此说的最大证据是“义兴的逝世导致长庆悲伤过度,神志昏乱中屡见愚行,三好家陷入混乱”,但根据资料,义兴死于永禄六年,所以证据的准确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据我推测,这个观点应当是对赖山阳在《日本外史》中“三好长庆老耆昏聩,难以识人”一句断章取义的结果)。一存殁后两年,由于做为继承人的独子义兴突然逝世,长庆遂决定过继一存之子熊王丸承袭三好本家,而命义贤的次子孙六郎(存保幼名)作为一存后嗣继承家业,并接任自一存起就由十河家担任的堺所司代一职。这样的安排,或多或少和熊王丸尊贵的母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