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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不遇赋

王朝百科·作者佚名  201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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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董仲舒所作

士不遇赋(并序)

呜呼哀哉,士之不遇,混沌不开,花草蒙羞,虫鱼见弃,乡党见欺,妻子相离

呜呼哀哉,士也迷罔,下积尘土,上负清霜,目陷泪横,潦癳体羸。

呜呼哀哉,士之不遇,屈子怀沙,贾生殇愁,陈王见弃,安石东谪。(序)

凭滚滚之长江兮,以吊先生。

望东海之汤汤兮,登竭石而泪枯。

空斜风之悲戚兮,乱囹萋之草木。

临飒飒之萧风兮,立奇石以穷目。

玄黄乎其天地兮,何颠倒之于世?

沮三岁之食贫兮,悲七岁之离愁。

斯非行之不逮兮,终日月其德流。

日孳孳以敏学兮,鹤皋啸于九天之上。

遵天地以循礼兮,辅以万物之自然。

何穆穆之圣贤兮,反弃辛夷之于路。

览三后之纯粹兮,固群芳之所效。

何汤武之淑淑兮,伊尹吕公之光明。

彼桀纣之涽涽兮,弃三贤以幽昧。

以彼八百之强盛兮,尚慕群芳以扶周。

何诸侯之昌被兮,除椒兰以险隘。

既安之于四海兮,去众芳以霸世。

鸾凤轩翔之踟躇兮,乌雀啾啾于庙堂。

鸾兮叹,凤兮沮,草木零落兮枝相獠。

虬兮吟,螭兮去。四海汤汤兮不复还。

乱曰:

屈子謇謇,三闾官兮。

鸾驾回轩,佩辛夷兮。

攭攭丹心,弃深林兮。

贾生辩慧,雄才略兮。

周流四海,德光明兮。

何之见弃,鹏鸟赋兮?

利令智昏,时不当兮。

庄生化蝶,乐融融兮。

忧此乐彼,吾乎将行兮。

对于积极人世的中国传统士人来说,盛世不遇,始终是他们最为尴尬的事情。每逢至此,他们或退而自省,或愤世嫉俗。在汉赋作者中,董仲舒和司马迁堪称这方面的代表。鲁迅《汉文学史纲要》说董仲舒《士不遇赋》“虽为粹然儒者之言,而牢愁狷狭之意尽矣”。一语道破了这位西汉鸿儒的内心隐痛。

董仲舒(前179-一前104),广川(今河北枣强)人,西汉著名思想家,今文经学大师。说起这个人,人们很容易把他和封建专制政治的帮凶联系起来。实际上,他始终是一位勤勉的学者和有着独特人格魅力的正直知识分子。

董仲舒出生之前,汉王朝早已废除了秦王朝禁止民间私藏诗书的法令。一时间,研究先秦诸子的学说,走读书做官的道路,又成为广大知识分子的追求目标。受时代风气的感染,董仲舒从小勤奋好学。他家里正好有大批藏书,这给他提供了难得的钻研学习的机会。他一头钻入丰富的先秦典籍文献之中,创下了“三年不窥园”的记录,从而打下了深厚的人文、社会科学功底,为他在以后学术上的建树奠定了牢固的基础。这个时期,他阅读大量经史著作,而且对《春秋公羊传》下了很大的功夫,是研究《春秋》的专家。

同时,他也十分注意阴阳五行学说及神仙方术,与武帝时代著名的方士李少君有很深的交往,这对他以后的哲学思想,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由于董仲舒勤奋好学,三十岁时,他就成为当时著名的学者。他并没有立刻走读书做官的道路,而是收徒授学,开始了漫长的教育生涯。他有学生几千人,多数情况是学生之间互相传授学习,能昕他讲课的人很少。好多人跟他学习了多年,还没有和他见过面。

汉武帝刘彻即位,下令臣子们推选“贤良文学之士”(有道德有才学的人)。董仲舒由于出色的学问道德修养,被选在其中,并荣列第一名。于是,武帝亲自命题,向他提问,他以应试人的身份,对武帝的问题做了系统的回答。

综观董仲舒的应答,他主要向武帝阐明了两大主张:首先,针对汉初统治者信奉黄老哲学、实行无为而治的政策,他鲜明地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主张国家应在统一的中央集权的范围之内,实行更积极有为的政策,努力促进封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高潮的全面到来。他的思想,适应了当时封建社会发展的需要,引起了武帝的高度重视。其次是“天人感应”学说。他主张天是有意志的,上天通过帝王来实现人间的统治;帝王既有上天的权利,又受到上天的制约。由此,又推导出他的阴阳灾变说,即帝王仁慈,上天通过自然现象嘉奖;帝王无道,上天通过自然灾害警告。显然,他的思想既有维护皇权专制政治的一面,也有对皇权进行约束的一面。在科学思想还没有普及的时代,他的这种思想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也无意用它来愚弄社会。

董仲舒的学说,引起了武帝极大的兴趣。很快对社会产生了影响。董仲舒也因此被任命为江都王相。从此,董仲舒离开了他的学术研究天地,开始了为官治国生涯。

其间有一件事,对董仲舒的后半生产生了显著的影响。武帝建元六年(前135),辽宁东南祭祀汉高祖的高庙和陕西咸阳的汉高祖陵园,先后发生火灾。董仲舒据此起草了一份奏章,认为这是因为帝王不仁慈,引起上天发怒。他还没来得及奏上去,却被同事主父偃发现。主父偃一向嫉妒董仲舒的才能,就把这篇文章偷走,交给汉武帝。汉武帝一怒之下,几乎把他处死。后虽经人救援被赦,但董仲舒也深深感到了官场的无情,政治的险恶,思想上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后来他又被权臣公孙弘盯上。公孙弘因研究《春秋》不及董仲舒有名,就非常嫉妒,于是多方陷害。无法抗击政治风暴的董仲舒,只好上书皇帝,辞去国相,又开始了他寂寞的学术生涯。

离开官场的董仲舒,不问杂事,不置产业,只顾埋头著书立说。皇帝很敬重他,遇有大事,常要派人征询他的意见,他都能做到中肯切实,回答详备。

武帝太初元年(前104),董仲舒离开人世,结束了他坎坷而辉煌的人生历程。

作为儒家的信徒,董仲舒虽然与统治阶级有投合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他与统治阶级没有什么太直接的联系。作为一个“外儒内法”的专制帝王,我们也很难设想,武帝与董仲舒能有什么真正的共同语言,所以,董仲舒盛世不遇的感慨是完全正常、也毫不奇怪的。这是专制政治下,正直知识分:子的共同命运,并不因王朝的成败兴衰而有什么变化。

《士不遇赋》是董仲舒写于后期的一篇抒情赋,从中我们不难感受到作者深深的悲哀。他说:“时光来得是多么慢,去得又是多么快啊!委屈自己顺从他人,不是我们儒家信徒所能做到的。忠于信仰,等待清明时代的到来,恐怕早已死去了。浑浑噩噩顺应社会,什么时候才能觉悟?心中悲哀,不会去期求什么地位。惶惶不安,只能增加不幸。努力向前,又会碰到罗网。只有闭门不出,或许不犯错误。”为什么会这样呢?作者慨叹:

生不丁三代之盛隆兮,而丁三季之末俗。以辨诈而期通兮,贞士耿介而自束。虽日三省于吾身兮,繇怀进退之维谷。……鬼神不能正人事之变戾兮,圣贤亦不能开愚夫之违惑。出门则不可与偕往兮,藏器又蚩其不容。退洗心而内讼兮,亦未知其所从也。

在作者看来,汉武盛世无异于“三季之末俗”。在这个时代里,照旧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屈原《卜居》语),贤人失志,无所适从。这种情形,在后来司马迁的《感士不遇赋》中也有反映。不同的是,董赋多儒家言,而司马赋多愤世语。

在形式上,此赋承袭汉大赋的铺排夸饰,又于骚体之中掺人四言句式的文赋笔法,而以一种变格的方式抒情言志,个性颇为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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