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中理家
作者杰瑞·M·利宁杰
作者简介杰瑞·M·利宁杰,美国宇航员,1955年出生。医学博士,1992年8月,37岁的利宁杰终于成了一名宇航员在和平号空间站执行任务期间,打破了美国男宇航员在太空工作时间最长的纪录。毕业于海军学院的利宁杰是一名医生,在北卡罗莱纳大学、南加州大学,以及韦恩州立大学都曾获得过高级学位。
1997年1月,宇航员杰瑞·M·利宁杰登上俄罗斯和平号空间站,开始了为期5个月的太空之旅。他的妻子、14个月大的儿子,以及生活中的种种乐趣统统被抛在了地球上。临行前,他答应给家人写信。尽管任务并没有如同计划的那样顺利,但他还是信守了诺言。 尽管每天都像一场战斗,但是,入睡前利宁杰都会飞到挂在墙上的电脑前给儿子写信,像任何一个父亲一样,跟儿子谈心,尽管不能真正面对面地交流,这父与子之间的的感情还是淋漓尽致地体现在每一封信的字里行间。正是在极端封闭的环境中,站在危险边缘,才使得利宁杰敞开心扉,和大家分享着对生命的思索,对家庭的爱,以及随时碰撞出来的思想小火花……
离开和平号空间站后,出过畅销书《太空漂流记》、《来自太空的信》
所获荣誉海军上校杰瑞·M·利宁杰,硕士、博士,是一个退役的美国海军飞行外科医生和美国宇航局宇航员。作为一名海军学院的毕业生,利宁杰博士拥有一个传染病学的博士学位,一个系统管理学的硕士学位和一个公共健康政策的硕士学位。他还被授予科学方面的三个荣誉博士学位。在他登上“和平”号执行任务期间,即飞船在地球轨道上运行2000多周的时间内,他航行了5000万英里。他是第一个穿着俄罗斯的宇航服在一艘外国飞船外面进行太空行走的美国人。在这次使命结束之后,他是在太空中持续逗留时间最长的美国男人。
原文
《太空漂流记》在太空中理家
在太空中,我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完全适应了做一个太空人。对飞行于漂浮,从软管里吮吸经过脱水、净化的食品,我都变得习以为常。24小时的时间变得没有意义——一天之中太阳会升起15次。衣服变成一件可以牺牲的东西——我穿一段时间,然后扔掉。我头脚倒置睡在墙上,排泄在管道里。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生活在那里似的。
尽管在太空中漂浮时,进行跑步运动也是可能的,但没有重力的拖拽,跑步不用费力气。漂浮时奔跑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但不幸的是,对自己也没什么作用。无论怎样,要获得任何训练收益,都会有些阻力。因此,在登上跑步机之前,我得穿上铠甲。这铠甲紧的就像冲浪者穿的那种类型,且连接在跑步机两侧固定着的金属板上。铠甲会用70公斤的力将我猛拉到跑步机上——以此来模仿重力的拉力。
在地球上,我是如此喜欢户外运动,什么都不能阻止我跑步、骑车、游泳——或所有三项——每天的练习。但踩在跑步机上,我觉得跑步时肩头像坐着什么人。我的脚底不能适应任何负重,每一次练习的前几分钟都像有针孔扎了进去。随着训练程度的提升,我的跑步鞋会因为底板摩擦而升温,有时候,甚至到了能问道橡胶灼烧味道的程度。
在飞行之前,我的俄罗斯教练教导我,出于卫生的原因,在太空中不到三天就得换一次衣服。不幸的是,在拿到“和平”号的服装行李清单时,我们发现,船上的衣服只够我们每两星期换一次。
一套衣服穿两星期是有些久了。船上没有淋浴设备,没有洗衣房。“和平”号冷却系统的故障使空间站的温度持续一个多月上升到90多度。在太空中使劲地踩跑步机,我会大量地出汗,汗水在脸上凝成水珠。
我努力适应这两星期的日程,而不太为自己感到恶心。第一周,我会日夜穿着相同的衣服。第二周,这些衣服就会变成我的跑步装。我会将锻炼服装放在电冰箱冷冻装置的排风扇附近,使得汗湿的T恤在早晨到黄昏两次运动之间变干。但多数时间是,在我下午踩上跑步机之前,得穿上仍旧潮湿的T恤。
穿了两星期之后,我发现那衣服真是令人讨厌透了。我会将潮湿的衣服团成球,用导管将它们缠起来。然后我会将球扔进前进号垃圾车里。前进号在再次进入大气层时会烧毁,这对我那可恶的、臭气熏天的破布来说,是个合适的结局。
“和平”号上没有淋浴或盆浴。太空中的洗澡过程等同于在地球上用海绵搓澡——还得外加因失重与缺水造成的困难。
要洗澡,一开始,我得将水从配给装置射入一个装有特种低泡沫肥皂的锡箔小包里。然后,我会插入一个带有自动开关折叠装置的麦管。接着,我摇动小包,打开折叠,往身上挤几滴肥皂水。如果我保持不动,水会变成小珠子附着在皮肤上。然后我用一块类似4乘4英寸棉纱垫的布,把水抹遍全身。因为在洗澡过程中布变得很脏,我总是最后才洗脚、胯部与腋下。
对于我过长的头发,我则使用一种不用冲洗的香波。这种香波不需要水。我直接将香波倒在头皮上,然后搓洗。理智上,我知道我的头发不比使用香波前干净多少——尘土能到哪里去?——但心理上觉得干净一些。
在我的保健箱里有俄罗斯人提供的一种特殊护牙用品——能带在小指上的套型湿润棉纱垫。在手指上套上棉垫,搓洗牙齿和牙龈。尽管不是什么天才设计,我宁可把克莱斯特牙膏挤在牙刷上。为了不使嘴里的液体与泡沫漂起来,刷牙时我得尽可能将嘴闭上。刷完牙后,我会将多余的牙膏与水吐在曾用来洗澡的同一块布上,然后除去头发上的香波。
在太空中,刮胡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十分浪费时间。我会往脸上挤少量的水。表面张力与我的胡茬使水附着在脸上。我会在水上加一点美国宇航局制造的叫做“太空剃刀”的刮胡膏。每刮一下,刮胡膏与胡子的混合物就会暂时粘在刀片上,直到我将其放到使用了一星期的脏毛巾上。每放一次,我就会滚动毛巾来抓住丢弃物。
因为花费时间太多,我选择每周刮一次胡子,即在每个星期天的早上。我不留大胡子是因为,如果在突发事件中我需要带上防毒面具,胡子可能会阻碍全脸面具的密封。一周刮一次胡子变成了一种计时的方法。如果在镜子里瞥见一张脏乱的脸孔,我就知道是星期五或者星期六,我又熬过了一周。
我的床是光谱太空舱后面的一堵墙,对面的地板上有一台通气扇。因为在太空中热空气不会上升,这里没有空气对流。风扇是使空气流动的惟一途径。
睡在一个不够通风的地方,你很可能会像是在一个氧气不足与二氧化碳过剩的罩子里呼吸。结果会导致缺氧与换气过度。人醒过来时会感到剧烈的头疼,且会拼命吸气。
出于这个原因,我头脚倒置睡在墙上,头冲着那台运行的风扇。我用一根BUNGEE绳或是一条尼龙褡裢防止在夜里漂走。我见过其他宇航员在睡觉时到处漂浮——他们在晚上绕着飞船漂浮,通常撞上滤过器的吸入一侧时才会醒来。
这就是我怎样在太空中生活的五个月。尽管不太方便,我并不因为缺少愉快事物而厌烦。记得我还是小男孩的时候,晚上洗澡常常呻吟抱怨,在这种意义上,我认为空间站是小孩子的天堂。另外,蓬乱,不刮胡子,甚至有点乱糟糟的,似乎很适合太空探险的景象。我们毕竟是在前线的冒险者。我们忙得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看上去怎样或者闻起来怎样。
在我回到地球之后,《人民》杂志投票推选我为“1997年十大最性感的男人”之一。杂志从十种不同种类的男士中进行选择。演员乔治在名人类中夺魁,并成为《人民》的封面人物。我在探索者与冒险者一栏中胜出,登载在内页。当电视谈话节目主持人奥普拉赫制作名为“《人民》的十大最性感男士”的节目时,她问我当选是否感到意外。
“是的,肯定的,”我回答。“在五个月没有理发,没有淋浴,只有偶然的刮刮胡子之后——这样的荣誉肯定是意想不到。”
我说我最喜欢满是静电的图像向地球传输的工作。讲述完起飞、太空行走、在火球中返回的激动时刻之后,她问我人生中最最伟大的经历是什么。
我告诉她,答案十分简单:我儿子的出生。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离开地球,都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
理解
利宁杰132天的太空生活中,险情与困境从未间断过.他和伙伴们在缺乏足够的补给与受到从生锈的管道里泄漏的防冻剂气体呛害的情况下,与一次一次的系统故障抗争;他们不止一次地经历过供电完全中断,呆在漆黑一片的飞船里随着失控的空间站在宇宙中翻滚;他们曾经无能为力地看着飞船像一艘无人驾驶的货船以每小时18000里的速度向他们冲撞过来;他们曾经面对空间站上三英尺高的使金属融化的火焰而束手无策,任其蔓延……太空飞行并不是太空旅游,也不是上九天"览月",太空也不是天堂或世外桃源,太空生活更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舒适平静,而是时时刻刻充满着危险.
据不完全统计,从第一个人上天以来,在太空飞行中曾发生过大大小小的各种类型的事故数十起,其中有4起为严重事故,导致14名宇航员丧生.其中最严重的事故是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事故,飞机爆炸使7名宇航员全部遇难,价值12亿美元的航天飞机顷刻之间化为灰烬.这次事故使美国航天飞机的飞行计划推后了两年,经济损失达20多亿美元,政治,军事损失难以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