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广
建国前,曹州牡丹的主要出路就是运往广州销售,民间俗称这为“下广”。因为广州是著名的“花城”,买花看花是其传统习俗,尤其是每逢春节,家家户户总要摆上几盆花,那么,在那里,反季节的曹州牡丹花则被奉为上品,因为她象征“富贵、吉祥”,取“花开富贵,春满人间”之意。
据菏泽市牡丹区赵楼村几位老花农回忆:“自明代起,俺村就以栽植牡丹芍药出了名,故称万花村。村名确实美,但村民下广州卖花吃的苦、受的罪,现在想起来还很心寒”。每年入冬,村里的人就为下广州卖花忙活起来。整枝选棵打包,即将带着“土托子”(根部老土)的牡丹每60棵打成一包(约一二百斤),少则500包,多则1000包左右。临行前,所有出发的人及其家人都要到花神庙祭拜“花神”,或在家里花神像前置供品,祈求花神保佑“花开适时,人财两旺”!
从菏泽下广州卖花,早时多走水路,即经黄河东下入海口、渤海、东海、南海,到广州登陆。后来水陆兼行,主要有两条路线:一是推着红车子到龙口装船,经海路到广州;另一条是先推到济宁,从运河装船到浙江钱塘,然后再转轮船漂洋过海到广州。旱路上推车挑担的艰辛可想而知,天明上路,天黑下店,还要照看好牡丹,人人脚板磨出了血泡,肩膀也被车绊勒破,个个都成了黑瘦鬼。当年村里有个叫“二猴子”的老人,活活累死在路上,还有个叫“二道子”的村民,卖花赔了本没钱回来,就一直在广州街头流浪。
下广一般是在霜降以后动身,一路上少则一个月,多时50多天,大约农历十月底到广州。卸船后晒两天马上栽盆里,充分灌水,然后放在向阳、背风、日照强、空气流通的地方,周围以稻草围之。广州冬季的气候与山东春季的气候差不多,所以当菏泽的牡丹于农历十一至十二月间运到广州一周后,鳞芽开始膨大,顶端破裂露出红丝,再过一周显蕾,再过两周离颈,花开之时,正是春节之日。那时,由于缺乏科学管理技术,或因广州气候变化,花农们对开花期掌握不准,如果到春节开不了花,那么,这就全赔了进去。为此,亏本者屡见,倾家荡产者也时有发生,有的甚至客死他乡。赵楼有名的养花能手赵俭父子就为此客殇异地。所以,村里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推车挑担卖牡丹,糊口换取血汗钱;上路难料生与死,出门不知何日还;都说牡丹主富贵,花农却似苦黄莲”。
但是,大多牡丹还是适时开放,一旦牡丹如期开花,花农们就要发财了。卖完花后,他们逛遍整个广州城,给全家大小买上吃、穿、戴的物品凯旋而归。大约正月十五前从路陆返回家乡。回家之日,全家人喜气洋洋,燃放鞭炮,并“请”出花神进行祭拜,答谢花神的保佑。还有的人家要请剧团唱几天大戏以示庆贺。
新中国成立后,种植牡丹逐渐成了全村农民致富的支柱产业。五六十年代,人们开始坐汽车、搭火车下广州卖花,要几天的时间。到了八九十年代,随着新石和京九两条铁路先后开通,铁路修到了家门口,牡丹装上车只需一天一夜就能到广州、深圳,花农们高兴地说:“真是享大福了!”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牡丹的催花技术也越来越完善,原来只能掌握大胡红、何园白等少数几个品种的催花,现在可以催花的已有近百个品种。1978年以来,每逢新春佳节,菏泽催花牡丹频频亮相于深圳、广州、香港、澳门的展销会上,这些花大色艳、香味浓郁的菏泽牡丹,其影响和知名度越来越高。自1993年,菏泽花农先后到法国、荷兰、日本等国家推销花卉,开始了坐着飞机卖牡丹的历史。近几年来,有一些牡丹经营户还买了电脑,上了因特网,程控电话和移动电话也越来越普及,因特网上做买卖,拨着电话谈生意,大大推动了牡丹产业的发展。现在,全村2700亩耕地几乎种植的全是牡丹芍药,有的还在外县乡租用土地种植牡丹。新世纪之初,菏泽牡丹销往美国、法国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销售额达1600多万元,出口创汇65万美元;全村3600口人,人均收入4000多元,全村存款近亿元,率先跨入小康村的行列。想着牡丹的发展前景,村民们梦里都能笑醒,于是,他们又编了一首新的歌谣:“飞机网上卖牡丹,创汇增收挣洋钱。路遥不受行路苦,电话互报两地安。国兴花荣人富贵,小康生活比蜜甜。”这首生动形象的民谣是目前菏泽牡丹之乡的花农们生活和心态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