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街

据《湖北地名趣谈》载,清朝末年,汉口辟为通商口岸。在紧邻租界的地区,商业兴盛,人口稠密。茶肆、酒楼、杂货铺、金号银楼林立。这条街上多半是砖木结构的楼房,屋檐和梁柱上涂绘彩色花饰,并将门窗雕镂成古香古色的图案,被称作花楼。黄陂街称为前花楼,花布街称为后花楼。《汉口竹枝词》写道:“前花楼接后花楼,直出歆生大路头。车马如梭人似织,夜深歌吹未曾休。”1911年阳夏保卫战时,清军冯国璋放火烧毁汉口,“所余者上仅口至遇字巷一带,下仅张美之巷(民生路)至花楼街一带而已。”因此,花楼街是汉口保存时间最长的老街之一。
时过境迁,花楼街虽早已变了旧时模样,但留存其间老屋、断瓦、碑石,仍依稀可辨它往日的繁华。
已融入步行街的花楼街下段
近年来,花楼街下段被大规模拆除,一部分已然融入江汉路步行街。现在的小广场部分,最早有家华华布店,传说是宋美龄开的。后来被国家收回,改成了滋美食品厂。
原来与它毗邻的花楼街272号现浪琴小吃店,上世纪30年代为邹协和金号。再往上,260号的花楼里,是紧靠英租界的里分,至今仍保存完好,雕花镂案清晰可见。现花楼街菜场部分,依次为原来的老合成里炒房、汪玉霞点心铺。
花楼街中山大道一侧的现存部分,顶头一家335号靠人民饭店原为翠伦(音)旅社,系三层楼建筑,门面虽不大,内堂却广阔。旧时常常是轿子将客人抬入普德里后面,进入旅馆。除旅社外,还包办婚礼、酒席。
333号清末为民居,后日本人建鸦片馆。上世纪20年代蔡甸人杨松山在此开荣生旅社,解放后改为凯旋饭店。
靠路口的321号永和豆浆店,原来也是邹协和金号,解放后先后改成茶叶铺、钟表行、副食店、餐馆等。
挨着老“邹协和”的那面墙上,还可以看到“品珍钻石珍珠宝店”八个蓝底白字,这是交通路14号的“顺香居”餐馆。原来这里是有名的“品珍”,老板是苏州人徐莲生。
老汉口最大的善堂
花楼街上段基本保持原来的格局,一些老建筑历历可见,还有一些街巷名,如棉花街、白布街、花布街、打扣巷、绣花街、袜子街、靛行街等,残存当年“街名一半店名呼”的景观。
从民生路走至花楼街口不远的182号,是武汉第六职业学校的所在地。一进校门,可见一块石碑,上刻“培心学校”四字,它是由“培心善堂”演变而来的。
据了解,武汉在明清时广建善堂,到1840年前后达50多个,分布三镇。培心善堂为1866年创办,后变成私塾,辛亥革命前后改成学堂。这个善堂在当年的汉口规模最大,很有名,官府曾多次送匾,赞扬其“培养天和”。
培心善堂及周围的其他善堂部分遗迹还在。在洪益巷28号,我们寻找到三块石碑,都在原来的天井墙边。一块造型十分精巧,上有盘龙祥云,下面文字依稀可辨,有“功昭三界”、“光绪十三年九月初六”等字样。另两块碑上也记着房产的主人、年代等,均有百年以上历史。它们都被包围在了搭盖的厨房里。
这家屋子的横柱上,还保留着文官坐轿、武官骑马、亭台楼阁、城门松林等雕刻,虽在文革时遭过凿毁,但其雕工精美,仍可见老汉口建筑文化的魅力。
商铺林立
花楼街当年店铺林立。在116号“严家粮油”商店一侧,还立着一块石碑,可知当年是“张孝友墙脚地界”。这一带过去叫严家湾,张孝友开的是“西北皮货店”,店内迎来送往的多是西北来的少数民族的人,建筑为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
走进38号坚实的石门,很快感受到一股深宅大院的荫凉之气。当过街道委员的胡太婆说,这里是有名的“源昌丝绸号”,主人是单敏德。她让我们刮去门外墙的石灰,果然露出“单敏德堂墙脚地界”几个字来。
据老居民回忆,单家此房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来自浙江的单家在此做丝绸生意,前厅收货打包,后房是仓库。每天都可看见工人从码头抬来货物,生意十分兴隆。
汉口从清代早期的“盐、当、米、木、布、药”六大行当,发展至晚期的“银钱、典当、铜铅、油蜡、绸缎布匹、杂货、药材、纸张”八大行当,消费水平提高,绸缎布匹行业仍长盛不衰。
江西会馆万寿宫
在花楼街10号,我们惊奇地发现了一条石板路,它宽约三米,延伸约30多米,似乎通向一处壮观的所在。果然,这儿是当年安徽人办的太平会馆旧址。当年的遗物,还有一面佛龛似的墙和那两块碑,一块“太平义成会地界”碑倒在地上连同其他的石板被脚步踏平,一块“太平会馆”碑竖在大门对面墙角。
会馆是明清时期经济发展、商业繁荣的产物。据1920年《夏口县志》统计,汉口的会馆约有200处。叶调元《汉口竹枝词》咏道:“一镇商人各省通,名帮会馆尽豪雄。石梁透白阳明院,瓷瓦描青万寿宫。”
万寿宫即江西会馆,地处今日武汉七中。它于康熙六十一年由江西同乡会花10万余两白银建成,清咸丰二年,太平军攻下汉口时,杨秀清曾入驻万寿宫,将它作东王府。直到上世纪30年代它因连遭警方烧毁和日寇轰炸,才走向凋敝。
一进校门,就看见右边墙角倒着两块巨大的汉白玉龙凤浮雕,其工艺堪称精美绝伦。校园里面还有一栋老屋,上面有“文光西照”的石额,据说这里原来是通向万寿里的过道。
其他遗物,能够看到的有一块写有“云衢”二字的汉白玉碑,其中一个字被足迹磨平;还有一棵一百五十年的白果树,被白蚁蛀蚀得奄奄一息。老街行将消失,老街的故事却不该就此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