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形式
语言学上的零形式指的是在深层语义中, 理论上存在一个与跟它紧相邻的结构成分同形同音的结构成分。这个结构成分在表层结构中的形式是零,在实际话语中不能添补。
零形式这个概念是从数学引进到语言学领域的。在数学中“一减一等于零”,这里的零表示“无、没有”的意思。在“2000”中“零”表示的不是“无”,而是表示“数”的空位。也就是说,它在这里占据了从个位到百位的位置。语言学中的零,表示的不是无的概念而是表示的空位的零。语言学中有对立的诸项,有的有标记,有的没有标记。与有标记的项想对立的项,就是零。如在英语中,有boy、boys形成单复数的对立。Boys有多数的标记-S,与之想对立的boy从理论上讲应该有单数的标记。但是既然复数有了标记,单数就以不加标记为标记。
在我国语言学中对“零”的概念的应用,最早出现在语音学中。如零声母。这是与其他有声母的项相对应的一个单位,它并不具有声母的实质,在这里只是用来确切地指明该语音在声母的位置上存在一个空位。零形式不是单独存在的语言现象,它是存在于对立系统中的一项。
除了在语音,词汇上,零形式也存在于句法结构中。它占据一定的位置,但并不以具体的形式表现出来,并不是普遍存在的。
零形式在语言表达中具有照应功能。语言中具有照应功能(照应是指语言表达中某个语言单位与上下文出现的另一语言单位表示相同的人或事物,从而将单句连缀成篇的衔接手段,包括人称照应和指示照应等手段。)的主要是名词、代词和零形式。语言表达中的零形式就是指在口语中没有语音、在书面语中没有语形,但却负载一定语义信息的语言单位。
美国语言学家布龙菲尔德(Leonard Bloomfield,1887—1949)对发源于印度的“零”形式概念大加发挥。首先,他提出语素的“零变体”(zero-alternant,按:原译“零式交替形式”)。英语一般名词的复数以在单数形式后加{-s}表示,但有少数名词,如sheep(绵羊)和moose(麋)复数与单数形式相同。布氏认为,与一般情况类比,这少数词的复数是在单数形式后加零形式表示的,它是语素{-s}的零变体。同理,英语一般动词的过去时以后加{-ed}表示,少数动词则用零形式,如cut()。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50年代从苏联学者接受的“零形式”或“零语素”的概念与此不同。后者是说,在同一个词表达对立语法意义的词形变化中,不用附加语素的,实际是用了零形式或零语素。例如,俄语在阳性名词poг(角)的词形变化中,唯独单数主格(兼及与它同形的单数宾格)不用附加语素,在阴性名词Hoгa(脚,腿)的词形变化中,唯独单数属格不用附加语素:即他们各自都用了零语素。这种理论推广于英语,则一般名词与以{-s}表示的复数相对立的单数,是用零形式表示的,如desk()(书桌)。这一理论用的是简单类比,Φ即A:Ax;布氏用的是复式对比,即A::Ax:A::AΦ。
同时,布氏还认为,英语中词在转类时也可能运用零成分,如to man(配备、布置人员),to dog(追猎),to lower(降低)等。进而,他在句法中也用了零的概念——他叫“零特征”(zero-feature)或“零照应”(zero-anaphora,按:原译“零依附形式”)。例如,既可以说Mary dances better thanJane does(玛丽跳舞比珍妮跳得好),也可以说Mary dances better than Jane,“这后一类型,(在as和than后面)一个施事(Jane)用作施事—动作词语(Jane dances)的照应性替代物,也可以说是(在as和than后面)有一个零特征用作伴随施事词语的定式动词的照应性替代物。”又如,I haven't seen it,but hopeto()(我没有看见它,但愿会/I'll come if I can()(我要来的,假如我能够)……都是以零特征替代了定式动词。又如,You were runningfaster than I was()(你(当时正)跑得比我快)/I haven't seen it,but Bill has()(我没有看见它,但比尔已经看见了),则是用零特征替代了分词。又如,I like sour milk better than fresh()(比起鲜的来,我更喜欢酸奶),则是用零特征替代了形容词所修饰的名词。此外,还有替代关系代词的零特征,如the man()I saw(我见过的男人)/the house()we livedin(我们住过的房子)/the hero()he was(他那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