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奏鸣曲
贝多芬的降E大调“告别”奏鸣曲(Lebewohl Sonata),作品81a带有1809年政治风暴的印迹。当时,拿破仑的军队入侵奥地利,在轰炸之后占领了维也纳。贝多芬的许多朋友都撤走了,包括他的学生和赞助人鲁道夫大公。他在1809年5月4日离开,直到1810年1月30日才回来。在《“告别”奏鸣曲》中,贝多芬在乐谱里记录了大公离去和返回的日期,并让情感的发展线索“告别—离开—返回”(“Lebewohl – Abwesenheit – Wiedersehen”)来决定三个乐章的基本性格。第一版乐谱用的标题是法语的而不是德语,这让贝多芬很愤怒,倒可能不只是因为Les Adieux和Das Lebewohl含义有别,而是因为开头的像圆号似的下行动机(G—F—降E,低声部是降E—降B—G)和“Le—be—wohl”这三个音节的联系。这个词就这样对应地写在这三个和弦下面。
“告别”动机在慢速引子里最初的和声并没有建立起主调降E大调,而是具有欺骗性地绕到下中音C小调上,接着在第8小节到了更远的降六级——降C大调上。就这样,第一个到达降E主三和弦的终止式一直拖延到“快板”部分的第5小节。慢速引子里调性的模糊让音乐产生犹疑、探索般的性格,这种性格在第二乐章“离开”(Abwesenheit)里重现。同时,三度音程半音下行的“告别”动机在整个第一乐章的“快板”中通篇起着重要作用。快板首先以半音下行的低音上方以新面貌出现的G—F—降E进行开始。在展开部中,贝多芬再次利用这个动机和不稳定和声的关系把音乐带向远关系调性。尾声里,对告别动机的模仿渐行渐远,仿佛暗示出离别已经发生了。
“离开”乐章带有行列行进的性格,直接引向终曲。悲苦而抒情的段落通过一段短小的连接段,到达属调上一个安慰性的、如歌的主题。包含这两个主题的整个段落随后在另一个调性上开始反复;仿佛“悲伤—安慰”的循环似乎会永远进行下去。
在第三遍进行到6小节后,音乐正走向降E上的属七和弦,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降E属七和弦的复杂音流以决定性的欢乐形成走向终曲的10小节过渡段。这当然就是团聚的时刻了。这个舞蹈性的“非常活泼的”乐章把第一乐章的“告别”动机变形为火花般的装饰奏。贝多芬重现了从“离开”到“重聚”的过程,把冰冷、萧瑟的空八度转化为6/8拍上用倚音装饰的精巧波动。这首终曲不仅是三个乐章整体叙事过程的最终结果,也是全剧的戏剧高潮。贝多芬显然把奏鸣曲的最终完成拖延到大公真正回来之后,只有那样才有理由来庆祝、并通过艺术作品来纪念他们的友谊。